怒罵,而是一笑泯之,眉宇間的愁色卻不曾少卻半分。
我掀開轎子上的簾幕,零星的星光點綴著漆黑的夜空,彷彿是蒼穹的眼睛,我隱約發現居中的那枚紫微星光芒似乎又亮了幾分。
明明是好兆頭,卻到底是哪裡不對呢?
第四卷,地之卷:戰爭風雲 (三十三)定遠奇人
第二天正午,我和朱元璋一干人等靜立在寨門口,等待大龍頭張漢的通傳。
白日裡的驢牌寨在蒼山的簇擁下別有一番威嚴厚重的感覺,然而我們卻無暇去欣賞。
烈日當頭,夏天的熱風總吹的人心裡膩膩的,我試探地問向朱元璋:“都已經一個時辰了, 張漢為什麼還不讓咱們進去?”
朱元璋面色沉重,目光陰冷,雙手無聲無息地攥起拳頭,他淡淡道:“再等等看。”
又過了一個時辰,我身上的薄衫都被汗水浸溼,緊緊貼在胸背上,身後的一些人也都露出不耐之色。
“支呀——”
寨門開了,一個面無表情的僕人走出來,冷冷道:“諸位不用等了,大龍頭方才交代屬下說身體不適,恕不能見客!請回吧!”
“你……”徐達忍不住跳上前想要跟其理論,卻被朱元璋一把拉住,搖頭示意,他只好忍氣吞聲地望著那人。
那人理也不理我們,徑自退回寨中,關上了寨門。
徐達憤恨道:“這小人居然出爾反爾!虧得他還有臉自稱兄弟!”
朱元璋面上青筋暴起,重重一拳捶在身旁的粗壯榕樹上,頓時漫天翠綠的葉子旋舞著飄落。
我甚少見到他動怒的神情,擔憂地望著他,皺眉道:“元璋……”
朱元璋擺擺手,怒色漸消,面色又沉靜如水,緩緩道:“他不是這樣的人,一定是另有原因。”
我不解道:“那現在該怎麼辦?”
他轉身吩咐手下,道:“先回城,打探一下張漢身邊那些人的背景,再另作打算。”
“是!”眾人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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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朱元璋帶來的手下皆領命去打探張漢的虛實,我則與朱元璋在定遠城中閒逛。
定遠是皖東地區人口最密集、佔地最廣的縣城,地位僅此於滁州,欠得僅是條扼守集慶水陸要道的長江。城內有三個市集,猶以南門市集最為繁華興旺,各種店鋪檔口鱗次櫛比、立滿大街小巷。
朱元璋瀏目四方、興趣盎然。我低頭問道:“你還有心情逛集市?”
他意味深長地回問道:“你知道為何城中的南市最為繁華嗎?”
我遙望著前方影影綽綽的驢牌寨,思忖道:“大概是大龍頭張漢治理有方,帶動了這一代的發展。”
“不錯,”他點頭,緩緩道,“我想這也是朝廷對他佔據為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原因。但朝廷絕對不會將全部的治理權交給他,他們之間一定有微妙的交易關係。”
我頷首道:“所以你認為寨中必有朝廷的人 ?'…87book'”
他面露愁色,坦然道:“不錯,所以我派徐達他們去打探。若非如此,我們尚有希望再跟他交涉;若果真如此,我們只得兵戎相見。”
我正欲答話,忽聞身邊一人高聲道:“行地無疆,君子攸行。先迷失道,後順得常。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我們二人對望一眼,訝然回頭,一個方寸大的小小桌鋪上,端坐著一位面相古拙的儒袍中年。只見他閉目冥冥,一手拉著白幡,幡上寫有“通天曉地”幾個俊逸飄灑的大字,一手拿著羽扇悠閒自然的搖著。
朱元璋好奇地走上前,問道:“這位先生言下何意?”
那算命先生驀然睜開眼,雙目間射出與其破舊的衣衫絕不相稱的璀璨精光,刺得我和朱元璋愈發愕然。
他轉而若無其事地瞥了我們一眼,開口道:“小小一座定遠城,竟然鳳隱龍藏。”
我驚訝地望著朱元璋,他則饒有興趣地看著那位先生,恭謹道:“敢問先生尊諱?”
那人頷首道:“鄙人定遠李善長。”
朱元璋拱手道:“李先生既是通天曉地之人,可否為在下卜上一卦?”
李善長淡淡道:“卜什麼?”
朱元璋遙指不遠處的驢牌寨,雙目閃閃,並不言語。
李善長放下手中的羽扇,轉動著手指,若有所思的望著前方,半晌後,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