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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第四卷,地之卷:戰爭風雲 (二十九)七月圍城

然而這一掌卻始終沒有落下,現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情勢下,我與之鬧僵並無半點好處。

更何況,任我怎樣迫視於他,他都用一種清澈不見底的精湛目光坦然地望著我,這讓我心底的惱怒都瞬間失卻寄託的枝椏。

他眉目中的綿綿情意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將委頓在半空中的手收回,深深望了他一眼,想要越過那似淺還深的眼波看透他內心所想,卻終是無果而終。

深夜裡萬籟俱靜,唯餘風吹白雪的簌簌輕聲。

這個人,終究是深不可測。他表面的深情如許很可能只是為了贏得我的信任,最終目的不過是讓我更好地為他服務。正如,徐達對如煙那樣。

也罷,他是真心或是假意又與我何關,我們之間從一開始就達成了相互利用的協定。況且,我早已心有所屬。我和他,只能用一種最理性的方式相處。

再不想與之糾纏,我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清然柔雪中,重重樹枝交雜紛錯,雪影與樹影的重疊使得周遭的景象愈發朦朧,我耐住因寒冷而顫抖的身姿無意向樹影中瞟了一眼,卻發現一抹淡黃色的衣角若隱若現。

莫不是馬惠英?

剛才那一幕若讓她看見她又該做何想法?她畢竟是個女人,再怎麼賢惠也會心中不快吧。

念及此,我神色黯然地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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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雄渾嘹亮的號角聲伴著漫天的鵝毛大雪吹響在城內的每一個角落,慘烈持久的濠州之圍自此拉開了序幕。

因前一晚與朱元璋合力擒拿如煙,我胸口還未痊癒的舊傷又隱隱作痛。他便囑咐了我不必參與戰事,好好在郭府中養病。

我也不做堅持,從私心的角度來說,我的確沒有必要為他們拼命。

這場聲勢浩大的攻城戰一直持續了整整六個月多,暗無天日的六個月裡濠州城內外到處煙火繚亂,死傷不以數計。五帥中的魯、潘二帥在應戰中不幸中矢身亡,城內的七千人馬縮減為四五千。相較之下元兵的損失比我們更為慘烈,原本兩萬精兵只餘不足一萬人。

濠州當真是座攻守兼備的堅城。

而在過往的幾個月裡,賈魯一直派兵駐留在城南的山頭以防止我們從所謂的密道偷運糧食。時日一長,他發覺城南並沒有任何異常,正才知道自己中計,加上其連月來損失慘重,便氣急敗壞地將軍隊撤離城南支援主力軍隊。

即便如此城中的情況並不容樂觀,糧草貯存的再多也經不起半年多的消耗。城內的供給最多隻能再堅持一個月。

朱元璋面對這等困境卻顯得從容不迫,他灑然道:“其實那時情急之下我們並沒有夠得太多糧草,頂多只能維持大半年的供給,若元兵一直圍下去,我們勢必要再另謀他法。上次我對如煙說的密道一事其實是實話,等到賈魯認定這是假的,徹底放鬆城南的警戒時,我們恰好可從密道中偷運糧草。算算時日,他從城南撤兵的日子剛好和我推算的相差無幾。”

我啞然失笑道:“好一個連環妙計,這才是真正的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只是這樣一直守下去也不是辦法,一旦南邊脫脫對張士誠的圍剿停止,我們就要遭殃。”

他油然道:“你說的不錯,所以接下來就要輪到湯和大顯身手。”

這大半年以來一直不見湯和的身影,他又到哪去了呢?

我疑惑地看著他,他但笑不語,目光愈發神秘莫測。

數日後,探子回報,城外元兵突發疫病,大批將士臥床不起。

在此期間,徐達曾趁亂連夜率兵出城,直衝對方軍帳,斬殺了八百人。但他並不戀戰,而是速戰速回。其實徐達帶去的是城中僅餘的一千身體健全猶有實力的輕騎兵。要知道我們這方早已兵困馬乏,彈盡糧絕,自保尚有困難,更別提將對方一網打盡。

徐達之所以強作英武孤軍深入不過是趁元兵忙著治病的空檔給其造成一種錯覺,讓賈魯認為我軍實力尚存,不敢輕舉妄動。我們也好乘機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地從城南向城內運進糧草。

這下,元兵自然大亂陣腳,更匪夷所思的是,一直在陣前指揮眾將攻城的賈魯忽然消失無蹤。

又過了幾日,元兵軍帳中的疫病得到控制,又開始向城中發起新一輪的猛烈進攻。

重新得到補給的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