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訊息趕到的時候,二人已經匍匐在地,玉平佔了上風,把春苗騎到底下,二人正在互相抓撓著。
馬氏一看氣得不行,大喝一聲:“都給滾起來,一個個的都沒有規矩了!”
玉平見主母來了,才放開了春苗,喬翠的丫頭荔枝忙把春苗從地上拉起來,喬翠一看春苗衣裳上滿是塵土,眼睛哭得紅腫,脖子上的指甲血印子一道道的,觸目驚心。再瞧瞧玉平也好不到哪裡去,髮髻散亂,衣服髒汙,臉上的一道指甲血痕長長的從鬢角直到嘴巴,估計是要留疤的。
馬氏罵道:“這個院子裡如此沒有了規矩,大爺身體剛好點,你們就造反了,怎麼著,都不想在文家待了?想發賣出去就說,別在這裡鬧得家宅不寧!”
喬翠從來沒見過馬氏發脾氣罵人,如今見她的樣子竟然頗為彪悍,不由心裡讚歎:“牛啊!能七八年不見文興的面而淡然處之,這個馬氏看來也不是簡單的角色!”
春苗看到大奶奶發話罵人,還說發賣的話,噗通一聲跪下來,哭道:“大奶奶,是奴婢不守規矩,和玉平姨娘撕打起來,可是事出有因的,求大奶奶不要賣了奴婢!”
馬氏看到玉平寒著臉杵在那裡,不哭、不跪、不分辯,心裡本來十分的怒火竟然熄滅了,她心裡思量,這個賤女人能如此鎮定,也是難得了,本來自己就是偏心自個兒的丫頭的,倘若如今做得明顯反為不美,於是吩咐幾個婆子,“還不把她們兩個賤婢拉下去梳洗,待收拾乾淨了再來細細說明!”
婆子們是慣於見風使舵的,見馬氏剛才還是十分的憤怒,瞪著眼睛罵人,一轉眼這一會兒卻是氣消了,不由暗自納罕,於是帶她們二人下去梳洗換衣不提。
等二人梳洗完上來時,馬氏嚇了一跳,玉平的臉上那道傷口竟然腫起來了,看來也是敷了藥,黃黃的藥末沾了大半個臉看著可怖,春苗還稍微好些,不過她的脖子裡也滿滿的藥粉,眼圈依然紅腫。
於是二人重新給馬氏跪下,分別說起緣由。
馬氏這才明白原來是玉平不忿春苗對她不敬而大打出手。而春苗卻是因為玉平嘴裡不乾不淨的罵話而動手。
馬氏嘆息了一聲:“按理說,玉平是大爺的妾,也是半個主子,春苗如此頤指氣使確實是不敬,更何況抓傷了玉平的臉,的確是屬於犯上,春苗,給玉平賠不是!”
春苗雖然心裡不甘,卻不敢違背馬氏的命令,委委屈屈地向玉平磕頭,眼圈裡又漾出了淚水。
玉平沾滿藥末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得色。
馬氏看著春苗磕完頭,對著玉平道:“作為大爺的妾室,應該自己放尊重,和丫頭一般見識,也低了自己的身份,而且還罵丫頭為‘娼婦’,你這不是罵自己嗎?別把你在勾欄院裡的習氣帶到文家來,上次大爺的中毒事情雖然與你無關,卻是你沒羞沒臊地勾引大爺所致,老太太不追究你是因為不便於把手插到兒子的房裡來管事,你別得了意,一發以為沒人管的了你!”說著狠狠地瞪著玉平,玉平立馬垂下了眼簾,做出一副聆聽受訓狀。
馬氏啜了口茶,繼續說道:“玉平你打掃書房是我當初安排的活計,也是你自己說識文斷字的,像雙喜在灶上天天煙熏火燎的,她也沒抱怨什麼,茉莉在鋪子那邊也忙得昏天黑地的。四個妾,沉塘了一個,你們三個都忙碌,你有什麼可抱怨的?服侍大爺你有功不錯,難道不是你的本分?何況大爺生病本來就因你而起,你有什麼委屈的?老爺子的書房的確塵埃滿地,前幾日是綠橙她們幫你乾的,你難道不該幹?咱們文傢什麼時候養過閒人?你看從主子到奴才哪一個是清閒的?”
玉平被馬氏批駁得啞口無言,一時臉上的得意之色喪失殆盡,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馬氏道:“玉平也向春苗磕頭賠不是!作為一個妾敢伸手打主母的丫頭,也是大不敬,你沒聽說嗎?宰相府的丫頭七品官,家裡的這些下人婆子哪個見了春苗不畢恭畢敬,今天給你打了,而且還說出什麼大爺收用之類的混賬話,大爺收用哪個丫頭關你什麼事?再說出如此不知廉恥的話,小心掌嘴!”說著聲色俱厲。
玉平只得也給春苗磕頭賠不是,心裡卻暗恨馬氏和春苗。
馬氏見事態平復下來,就帶著春苗繼續處理家務事,玉平盯著紅腫的臉頰去打掃書房,卻把在書房裡寫字的三個孩子嚇了一跳,雪綾最是淘氣,指著玉平唱道:“還說自己貌美如花,我看是個醜夜叉!”雪聰和冬哥兒也哈哈大笑,玉平狠狠看著這三個放肆的小主子,恨不得上去掐死他們,可是見桂圓在那裡幫他們磨墨,少不得咬牙切齒地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