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和桂圓分別服侍雪聰個雪綾洗漱睡覺,雪綾還賊兮兮地問道:“孃親,爹爹還喝那個酸酸的醒酒湯嗎?要不要我和荔枝姐姐去廚房端?”
喬翠笑道:“我一會兒吩咐廚房送過來,你趕緊去睡吧,明日學塾裡的夫子還要你背書呢!”
雪綾咂咂嘴,似乎為沒有能看到爹爹被酸得五官扭曲的樣子感到可惜,正想再多嘴卻早被荔枝笑嘻嘻地給帶下去了。
看著醉得一塌糊塗的文旺,喬翠嘆息了一聲,去盆裡擰了溫溫的毛巾給他擦臉。這個男人陪伴了自己十幾年,和他生兒育女共同生活,卻不曾細細地打量過他,今天看他的確是累了,喝多了酒倒頭就睡卻是令人心疼。閉著眼睛,睡得不太安穩,黑胖的臉上滿滿的是疲憊,喬翠這時心裡有些惶然,天天如此辛苦是為何呢?管理莊子、打理店鋪,經營著大江南北的生意,辛苦極了,看著回到北方後,文旺忙得團團轉,似乎連陪老婆孩子的時間都沒有了,賺的錢再多有什麼用?何況還替文興養著他的那些姨娘丫頭們,想想她也覺得抱屈,現代女子的思想都是自食其力,不想把自己辛苦打拼的東西供養別人,那個文興前幾年從店鋪裡騰挪出去多少銀子呢?那可都是她和文旺辛辛苦苦賺來的。文旺也沒有什麼奢侈的愛好,基本上飯求飽、衣求暖就知足了,唉!勞碌命呢!
文旺翻了一個身,蹙著眉,似乎想嘔吐,喬翠連忙吩咐外邊的丫頭把醒酒湯端了過來,扶起他來,半哄半威脅地讓他服下醒酒湯,那個酸酸澀澀的味道讓文旺大皺眉頭,睡眼惺忪地看著喬翠:“娘子,你的醒酒湯能不能好喝一點?”不等喬翠回答,他就躺倒繼續夢周公,喬翠卻端著空空的湯碗發了一會兒怔,然後失笑,也收拾完畢,睡下。
中秋之月很圓、很亮,清清冷冷的掛在天際。
隔著窗欞,喬翠看向湛藍天幕中的那輪圓月,她想起了那首詞:“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時長向別時圓”月亮圓了,自己的心願也圓了不曾?迷迷糊糊的琢磨著,也陷入了夢鄉。
這裡的人在酣睡,有人卻無眠,誰呢?於紅梅,那個胡屠戶的婆娘。
今天是八月十五,胡屠戶早早地賣肉回家,發現婆娘卻坐在那裡愣神,鍋冷灶冷的,不由大怒,一腳就踹了過去,“賤人!怎麼這麼懶?爺爺我都收攤了,你還沒有做好飯!想什麼野漢子呢!找打!”
於紅梅被胡屠戶一腳踹到了地上,忙不迭地爬起來,也不敢回嘴,低眉順眼地應了一聲“是”,趕緊手腳麻利地去做飯。
胡屠戶燙上酒,乜斜著在灶下忙碌的婆娘心裡也有些納悶,怎麼這陣子這個婆娘老是沉默寡言的?難道是為了胡四,他的那個被髮配了的弟弟?他心裡一驚想起了今天在集市上,左邊賣牛肉的牛二對他說的那番話:“胡三哥沒事情就看緊自家的婆娘,我聽著最近有些風言風語的。”
他當時罵了牛二一通,幾乎操著殺豬刀挑了牛二,直到牛二給了自己半斤醬牛肉才作罷。他吃著牛肉喝著小酒,眯著眼睛盯著在灶上忙碌的於紅梅。這個婆娘雖然潑辣卻是給自己管得服服帖帖的,想想他剛買來於紅梅時,那瘦小枯乾的模樣,自己當時還琢磨,怎麼文舉人家吃不飽飯嗎?一個丫頭卻是如此瘦癟癟的,好歹是個女人吧,他胡屠戶就不信自己養不肥自個的婆娘,果然,兩年過去了,當初瘦小的於紅梅如今膀大腰圓,面色紅潤,倒是很契合他們家賣豬肉的名頭。自己殺豬的豬下水都養老婆了,能不肥嗎?可惜,是個不下蛋的母雞,這兩年多她的肚子老沒有動靜。胡屠戶搖搖頭,不再去想。
於紅梅收拾了兩個乾淨的小菜端了上來。自己也在下首相陪。
胡屠戶心裡有疑惑,嘴裡也問了出來:“老四判了幾年哪?”
於紅梅心裡一驚,陪笑道:“我聽街坊們傳著是八年,就是流放吧,外加一個什麼宮刑。”
“宮刑?什麼玩意?”胡屠戶不明白。
“就是那個——”於紅梅有些難以啟齒,她看看胡屠戶那睜大的眼睛有些害怕,囁嚅道:“老四以後就和進宮的太監差不多了。”
“啊!”胡屠戶大吃一驚“這是什麼鳥刑?這不是如劁豬一般嗎?那咱家不就絕種了?”
於紅梅點點頭,道:“老四的罪名叫做下毒害主子,其實還有個罪名縣太爺沒公佈,就是誘姦主人的妾侍,所以按律當宮刑。”
“呸!那個文家的小老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勾引老四,最後下場也慘著呢,沉塘那天你去看了嗎?也不咋地嗎?瘦的如女鬼一般,就那樣的,老四還為她把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