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煙花巷口,鈺兒照例停住腳步。“夫子,今天謝謝你陪我,暫且送到這吧,五日後浴佛節,我們不見不散。”
“好,不見不散。”莫何如含著笑,目送她往裡走去。
她的身影漸行漸遠,莫何如有些失落地想,今日,她仍是不會回頭看上他一眼的罷,可是他正要轉身的時候,奇蹟出現了。
絢爛的花燈下,鈺兒驀然回眸,笑著朝他這邊快步走來。
一直冷靜如水的莫何如,此時激動了,心跳了,看著她逐漸走近,他有些慌亂,幸福來得太快,該開口說些什麼好呢?
可是還沒等他說話,鈺兒已大方開口了,“夫子,這件大氅我還披在身上,忘了還你。”說罷她取下那綢面大氅遞給莫何如,全然沒察覺到他此刻失落驚訝囧的心情——因為,他臉上仍是波瀾不驚的。
莫何如接過大氅,微笑,“那你早些回去,今兒你也累了,早點休息。”因為那大氅是男式的,他也不好說送給她的話,只好含笑收了起來。
“嗯,我走了,夫子您也早些休息。”說罷鈺兒一笑,走入人群中,而這次,她定然是不會再回頭的了,奈何莫何如高尚堅強的小心臟,也經不起她的二次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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鈺兒回到房裡,正要換衣裳,忽然肚子一陣絞痛,糟糕,該不會是吃壞肚子了吧?接著一股暖流從下腹流出,她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自己月事來了。
肚子仍疼得難受,隱隱還有些痙攣,看來晚上登臺是不可能了,鈺兒只好讓小顏去跟花媽媽告了假,然後換上一身乾淨中衣,抱著棉花被躺到床上。
從前在大學的時候,她月事也不是沒疼過,不過那可是科技發達的二十一世紀,有烏雞白鳳丸和逍遙散等等治痛經的良藥,而且每逢月事他男友薛翎總會煮了姜棗紅糖水給她喝,當然,那是在他還沒被小三拐跑的時候。
暗夜襲來,鈺兒讓小顏加了兩層棉被,還是覺得好冷,肚子一陣一陣地抽筋,額上冷汗涔涔。外廳裡歌舞昇平一派熱鬧,更顯得屋裡寂靜冷清。
月光灑進來,照見她淡淡一條孤影,鈺兒剎那有種想哭的衝動。穿來之後她一直撐著扛著,即使面對客人的調戲外人的嘲諷她都一直保持著作為一個穿越女應有的精神——自信。可事實是,她也只是個普通人,會痛會傷心會難受。
一邊捂著抽筋的小腹,一邊暗自咒罵,該死的穿越,我要回去,我要回到原來的家,即使被初戀拋棄了也無所謂,我還有疼我的父母、師長和一起長大的好姐妹,而在這裡,活得太辛苦、太悲催……
一個人的時候,最容易顧影自憐,鈺兒一時忍不住,眼淚終於流了下來,哀哀的抽泣聲迴盪在屋子裡,更顯空虛。
“啪。”推開房門的聲音,透著霸氣。
鈺兒忙收了眼淚,一抬頭,見來人竟是桑晉南。
“你不必趕我走,我聽說你不舒服,便帶了些姜艾薏仁粥來,裡面放了益母草,你吃了我就走。”
說罷便掀開食盒,端了薏仁粥遞給她。
溫溫的粥碗捧在手裡,一陣暖心。姜艾、薏仁、益母草,這些都是治痛經的東西,鈺兒怎麼會不知道。之前自己對桑晉南態度那樣差,他卻還一味地對自己這樣好,她不禁心生愧疚。
抬頭,剛好撞上他一雙幽深黑眸,月光下不辨喜怒。鈺兒忙低下頭來,用勺子攪著碗裡的粥。
“你,哭過了?”桑晉南問。
“沒什麼,就是痛得難受,掉了幾滴眼淚。”鈺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這時候還嘴硬,桑晉南心裡嘀咕。但嘴上他卻說,“既然痛,那就趁熱把這粥喝了,早點睡覺。”
“嗯,謝謝桑少。”鈺兒乖乖地拿起勺子,小口抿粥。
見鈺兒肯喝他送來的東西,桑晉南略寬了心,便道,“那我先走了,有什麼需要你可以找小顏去跟我說,畢竟你哥哥殿試在即,顧不了你這麼多。”
望著他轉身離去的背影,鈺兒忽輕輕叫了一聲,“桑少。”
“怎麼了?”他回頭,月華灑落側顏,端的是氣宇軒昂。
鈺兒道,“關於上次誤會你的事,我想,跟你說一聲抱歉。”
終於,她肯對自己有一點點的讓步了。桑晉南嘴角閃過一絲微笑,卻道,“沒什麼,這件事我早沒放在心上了。”
“那就好。”鈺兒也微微一笑,“還有件事,我想問問桑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