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接過方丈的話茬道:“身為一位出家人,嗔怒、痴、愛、恨、惡、欲、貪等幾戒,就這一會兒的工夫,你便犯了不止一兩條。你對得起你身披的袈裟嗎?居然還有臉裝出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你這人到底還有沒有羞恥之心?”
萬貞兒和方丈循聲找去,只見一名滿臉汙穢、衣衫襤褸的和尚正晃悠悠地走過來。
方丈定睛一看,道:“原來是你。好你個行腳僧人,一個多月前電閃雷鳴的,我寺僧人發現你昏倒在山廟門前,是老衲瞧著你可憐,又秉承我佛慈悲,才收留了你,容你在此處掛單,沒想到你卻是一個恩將仇報的人,當庭廣眾之下居然惡語中傷老衲,你……請你即日離開本寺。”
面對開始發怒的方丈,行腳僧卻不予理睬,他徑直來到了萬貞兒的面前,行了個佛禮道:“阿彌陀佛,女施主,你讓小僧好等哇。”
萬貞兒瞧著他一身的汙垢,本以為當他靠近的時候會傳來一陣惡臭,但是沒想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卻是幽幽奇香,萬貞兒不由得暗自稱奇,當她聽到這名僧人是不久前才在北頂廟掛單的,好像是專門在此守候她前來一般,不由得更是覺得奇怪,問道:“大師,你在等小婦人?”
行腳僧雙眉底掃,道:“是的,女施主。請問女施主,你可知道霸州與諸城這兩個地方?”
當行腳僧說出這兩個地名的時候,萬貞兒嬌軀一震,因為這處,一處是她父親萬貴曾經被貶謫困守的地方,另外一處則是她出生的地方。行腳僧能一語道出這兩個地方,很明顯,萬貞兒的身份他依然一清二楚,萬貞兒瞠目結舌,好久才道:“大師,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行腳僧卻不正面回答萬貞兒的問話,而是道:“女施主,可否借一步說話?”
方丈一頭霧水地聽著行腳僧與萬貞兒的交談,道:“你這個瘋和尚,究竟在瘋言瘋語什麼?女施主,切不可信他,他這人一向信口開河的。”
但是此時,萬貞兒已經被行腳僧一語震住,她道:“方丈大師,請您領著小婦人的貼身侍婢前往天王殿上香,小婦人有幾個問題想請教這位大師。”
她的意思很明確,請方丈離開片刻。
方丈惡狠狠地看了一眼行腳僧,心不甘情不願地帶著香瑤去了天王殿。
跟在萬貞兒身旁一直不言語的汪直此刻展現出了他對於主子心思地準確拿捏,他根本不用萬貞兒發號施令,便打了個手勢,十名大內侍衛心領神會,同時向四周散開,以萬貞兒和行腳僧為中心,貼著牆根劃出了個半徑近三丈的一個半圓空間。
來往的香客們見此陣勢,知道對方來頭不小,紛紛避讓開來。
萬貞兒覺得自己的心跳得飛快,對這位行腳僧的話她感覺到這人太過神秘,顫著聲問道:“小婦人斗膽問一句,大師是否有什麼要指點小婦人的?”
行腳僧一瞬不瞬地看著萬貞兒,卻不說話。
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萬貞兒心裡毛毛的。
“大師,你為何這般看著小婦人?”
行腳僧突然開口,道:“小僧雖是方外之人,但是見到鳳容女主,卻也不能不拜,行腳僧虛空見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如果說在聽到行腳僧提到的那兩個地名,萬貞兒多少還能控制住情緒的話,但是行腳僧向她施行大禮後,萬貞兒卻慌了神,蹭蹭蹭連續向後退了幾步。
她的舉動讓十名大內侍衛感到緊張,他們身形陡移,把行腳僧團團圍住。
“娘娘……”
“都退下,我沒事兒。”
面對著大內侍衛的時候,萬貞兒主子那種高高在上的氣勢便出了來。
但是,當她轉向面對行腳僧,萬貞兒的聲音再次開始發顫:“你……到底是人還是鬼,為什麼會知道我的身份?”
虛空道:“請娘娘不必驚恐,小僧是人,是一名修行淺顯的行腳僧。”
“請大師趕緊平身,我這趟是微服出宮,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
“是,娘娘。”
“大師,是不是我們命中該有此番相遇,是不是大師有什麼指點我的話?”
行腳僧點了點頭:“虛空此次專為娘娘鬱結在心的那個結而來。”
虛空這麼一說,萬貞兒便更加認定了他是一位擁有著大神通的高僧,她連忙道:“大師請講。”
虛空道:“娘娘,如果小僧沒有猜錯的話,娘娘此次是抱著贖罪的心前來上香的。”
萬貞兒瞪大了眼睛,虛空居然再次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