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后道:“哦,是什麼事情,說來聽聽。”
朱見深道:“兒臣打算晉封萬貴妃為皇貴妃。”
此言一出,周太后連忙制止住,道:“不行,萬萬不可以。”
見周太后反應如此激烈,朱見深愕然了,道:“母后,可否告訴兒臣,為何不可以。想當初,兒臣曾經想立萬貴妃為兒臣的皇后,母后和朝中的大臣們極力反對,兒臣已然做出了讓步。現如今,她為兒臣懷上了孩子,有大功於江山社稷,難道憑此晉升她為皇貴妃都不可以嗎?”
周太后道:“皇兒,如果你真的這麼做的話,你會寒了後宮中其他妃嬪們的心的。”
朱見深道:“母后,兒臣雖然寵幸她們的次數少,但是總歸勉強也能算得上雨露均霑了,有能耐她們也懷上一位皇子,兒臣一視同仁,也會晉封一級。”
周太后道:“那安妃呢?”
“安妃?”本來理直氣壯地朱見深洩了氣兒,他把安妃的事情忘記了。
“安妃從懷上你的孩兒,本宮的小皇孫,整十月,你根本連想都沒想過要晉封她。為何剛剛得知萬貴妃懷有身孕,你就迫不及待地要厚賞於她。如此厚此薄彼,難道皇兒就不怕後宮中其他妃嬪心灰意冷嗎?”
為了能夠讓朱見深斷了在周太后看來極為“荒誕”的念頭,周太后決定加重語氣,不給和朱見深商量的地步,道:“況且,自太祖皇帝開國立朝以來,還從未出現過一位皇貴妃。我朝的第一位皇貴妃,應該擁有端莊典雅、大方高貴的氣質,須得實至名歸才行。萬貴妃,她不合適。”
見自己心愛的女人根本入不了周太后的眼,朱見深有點急了,道:“母后,萬貴妃她怎麼就不合適了?”
周太后道:“皇兒,難道你是想讓本宮把後宮中人盡皆知的事情挑破了嗎?”
朱見深道:“我們母子之間難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嗎?”
周太后道:“有,就是她萬貞兒,世間形容母子關係融洽會用到母子連心這個詞,但是我們母子之間有一根刺,只要一提到關於萬貞兒,我們心頭的這根刺就會越刺越深。你不是問本宮她為什麼不合適嗎?那好,本宮就告訴你,首先,她比你年長一十七歲,就這一點,國人就難以接受,如今讓你專寵她,已經是天下人對你最大程度的放縱了。其次,別以為本宮已經老眼昏花,什麼都不知道。她行事乖張,宮中上至妃嬪下至宦官宮女,誰不曾受過她的氣。如果僅僅是她一人如此也就罷了,她手底下的奴才們也是狗仗人勢,作威作福,在宮裡宮外橫行霸道無所顧忌,房中術、官方鹽引、虎狼春藥……一樁樁一件件本宮都幫她記著,也任由她放肆胡為,但是本宮相信,朝中的官員們是絕對不會答應後世的史書上記載著他們當朝為官的時候出現這樣一位荒唐事兒做盡的皇貴妃,明朝的列祖列宗在天上更不會容忍。”
朱見深萬萬沒想到他跟萬貞兒之間的嬉戲玩鬧的事情周太后居然瞭如指掌,想著周太后口中所說,想象群臣激憤,以死相抗的情形,朱見深遲疑了。
見到朱見深臉上的表情,周太后決定趁熱打鐵,她跺了跺腳踏,以引起朱見深的注意力,當朱見深看向她時,周太后道:“聽說皇上在御花園的時候要把本宮懷裡抱著的這條狗摔死,皇兒,你可知這條狗的主人是誰嗎?”
“它不是宸妃養的狗兒嗎?”這句話剛出口,朱見深便察覺到了不對。周太后如此問,說明這條狗的主人另有其人。
周太后定定地看著朱見深道:“怎麼,你是不是猜到什麼了?”
朱見深默不作聲。
周太后道:“沒錯,它是大約半年前本宮送給宸妃的。別看宸妃這丫頭表面上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其實,她是所有妃嬪中最經不起事兒的,無論大事小情,不好的,都會裝進她的心裡面,有什麼苦,她自己都默默受著。別人看不出來,本宮可是瞧著真真兒的,沒有辦法,本宮就把盧永送給本宮的‘小雪團’轉贈給宸妃,讓狗兒逗著她,分散一些注意力。”
朱見深小聲道:“‘小雪團’、‘小雪球’,兒臣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周太后苦笑著道:“你哪裡會注意這些,你全部的心思和精力,都擱在九華宮了。本來世間女人就比男人苦,而最苦,就是身居後宮終老後宮的女人,然而,本宮沒有想到,世上還有比身居後宮更苦的女人,那就是做皇兒你的女人。其實皇兒,本宮比你更後悔,早知今日,當初為何那般堅持,非得給你挑選了她們。她們還不如尼姑庵裡的姑子們,最起碼,姑子們想去哪兒還能去哪兒。她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