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打心底對上次的事還有記恨,林依依並未看向她。只淡漠吩咐道:“知道了,你退下。”
聽到她的聲音,蕭玉隋神色微變,不等香卉退下,就急切道:“依依,你的聲音,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呵呵。”林依依低頭垂眸,冷笑出聲,“這還不都是拜你們所賜。蕭公子似乎忘記了我身份,我現在,不是口中的依依姑娘,而是丹貴坊當紅的舞姬。”
她按照蕭家主的意思,服用了藥物,將自己的嗓音改變。不知他為何沒有要求她改變容貌,總覺有些蹊蹺。雖然改變了聲音,但她的容貌太過顯眼,是以不得不用面紗遮面。
林依依抬起頭來,如願見他面色越來越寒,神色也霎時黯然。周圍的空氣都似有幾分凝結,林依依心有不忍,別開臉道:“你來了也好,沒有找到合適的人之前,你先當我的琴師。”
琴師?這個字眼。似乎已在他的世界中消失。很少有人知曉,他的琴藝並不比蕭家嫡長子的差。為了得到爹爹的關注,他曾每日苦練琴藝,甚至幼嫩的手指被嘞出一道道血痕,也在所不惜。
可是,當他學會蕭家琴譜上的第一首曲子,抱著琴想要去彈給爹爹聽時。蕭玉郎早在那裡撫琴,年幼的他極有天賦,琴音也更為嫻熟。
蕭玉隋沒有勇氣上前,他訕訕地離開了。自那之後,他再也沒在人前撫琴。他所失去的。不只是琴藝的展示,而是奢求爹爹多陪陪孃親的希望。
他現在,在想什麼?為什麼臉上會出現如此悲傷的表情?關心的話語,最終沒有說出,林依依反而輕嘲道:“怎麼,你是不願意,還是不屑在這種煙花之地撫琴?”
蕭玉隋木然低頭注視著她,眼底閃過一絲疼痛,落寞道:“依依,你真的想要如此?撫琴對我來說,較為困難。”
他的難過和對撫琴的排斥,並不是裝出來的。林依依也不想勉強他做任何事,這樣一來,又和他們有何區別?想到這裡,林依依淡淡道:“你不想做,就算了。玄城琴師多的是,又不差你一個。只是,蕭琴師曾說過,你的琴藝不在他之下。”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不再撫琴,但從對他的瞭解,以及他剛才的反應來看。他對撫琴,一定存有什麼芥蒂。過去,她並不是一個愛記仇的人,但近來,她明顯感到自己的變化。對香卉是這樣,對他同樣也是,都在看似無意中,挑起他們過往的難過回憶。結論就是,她並沒有從中得到任何快感。
“蕭琴師?”蕭玉隋喃喃出聲,隨即露出一抹苦笑。“原來,他還記得。”
那是在蕭玉隋的孃親過世後,他第一次一個人獨處的夜裡。蕭玉隋跪在靈堂前,不停撫琴,不停想著:孃親對他,是徹底的失望了吧!否則,她也不會就這麼拋下他離開。
蕭玉郎出現在靈堂,就站在他身後。雖然整個過程中。他沒有說話,但他顯然帶來了短暫溫暖。讓蕭玉隋在那個寒冷寂靜的夜裡,不再這麼害怕……
一直以來,林依依都認為蕭玉隋是她見過最為理智的男子。但今日,他頻頻因為她要他撫琴一事而恍惚失魂。為什麼,要以這樣的方式懲罰他?想到這裡,林依依不由嘟囔道:“好了,好了。我又不是非逼你做不可,你別擺出一副臭臉。”
話音剛落,她站起身來,看向遠處廂房的方向,嘟噥道:“香卉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隨即轉頭看向蕭玉隋,有些不耐煩地道:“我要去找富管事,讓他重新找個琴師來,不然今晚的登臺表演可得砸了,你就一點也不擔心?”見他並未回答,林依依頓時憤憤道:“你還有什麼事嗎?沒事我可走了。”
若不是他十分了解她的個性,定會以為她這麼說,是在用激將法。蕭玉隋唇角露出一抹笑意,從袖中掏出玉笛,在她眼前晃了晃,揶揄道:“在下笛聲,不知能否配得上依依的歌聲?”
突然想到第一次聽他吹笛時,自己不停地拍手叫好,一臉崇拜的樣子。林依依頓時有幾分羞赧,低頭小聲道:“你答應了就好。”
“恩。”蕭玉隋應了一聲,隨即將玉笛放在唇邊,柔聲道:“開始吧。”
“哦。”林依依頓時有幾分侷促,片刻後才輕聲哼唱道:“他們猜,我們後來有沒有再見……”
他的音感極強,林依依只唱了一遍,他便能跟上她的節奏。
或許是因為歌詞的原因,還是因為他動聽的笛音?林依依突然憶起,滿春院時,他也是這般耐心地配合著她節奏,每一次都配合得天衣無縫。聲音開始有些哽咽,最終淚水不由地沿著眼角滑落。
蕭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