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就讓他痛快彈一回吧。”
向秀這才小心翼翼地將琴卸了下來。
阮籍一揮袖把桌上的茶壺和茶杯全數掃到了地上,瓷器摔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端坐於暗紅色木桌臺上,將琴置於腿上,起手撥絃,聽似單調卻顯得深沉。
六賢十分有默契地安靜了下來,三三兩兩地落座,靜靜喝著酒,聽著阮籍撥不成調的琴音。
阮籍修長的手指將琴絃一扣,發出沉悶的低音。
頓時將人的心緒全數揪住,抑鬱哀傷的情感從心底源源地湧上。
嵇康說琴為心聲。
我受這琴音的影響,竟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卻見阮籍突然將視線移到阮老夫人的牌位上。
怔怔地望著那冰冷無聲息的牌位,喃喃道:“娘……”
下一刻,潸然淚下。
那一整天,阮府是酒肉高歌,賢士長嘯。
還有淒涼琴聲,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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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卷 。。。
當我和嵇康還有向秀回到家時,已經快到了亥時。
三個人都已經疲憊不堪。我去鄰居家想將悅悅接了回來,沒想到時間過晚,她卻已經熟睡了,只得打氣精神將她抱了回家。迷迷糊糊中,她像是感覺到了什麼,揉了揉眼愛睏的眼,細細的小手臂圈住我的脖子,把臉埋在我的頸間蹭了蹭,稚嫩的嗓音喚道:“娘。你和爹爹都回家了呀?”
“是呀。悅悅睡吧,乖。”我心下頓時柔軟,疲倦也掃去了不少,凝視著女兒可愛的睡臉,低下頭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悅悅這會兒已經醒了大半,她怔怔地瞧了瞧我,然後指著自己的小嘴巴:“親這裡,親這裡。”
我捏了捏她的鼻頭,“為什麼呀?”
“你每次都親爹爹這裡,為什麼我沒有呢?”悅悅固執地指著自己的嘴巴。
我卻是臉一紅,“瞎說。”抬手蓋住她的眼睛,“睡吧。要不明日起不來,娘該生氣了。”
“孃親生氣”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悅悅這才乖乖地閉上眼,任由我把她抱回她的房間。安頓好悅悅之後,我才為嵇康準備好沐浴用的溫水。
紙窗上燭影暗搖,騰騰的熱氣瀰漫在四周。
嵇康大半個身子都浸在水裡,眼簾半闔,察覺到我的手輕輕在他肩上按摩著,他抬手製止道:“璺,你別忙了。先休息吧。”
“我不累。你近幾日過於操勞,睡得又少,我擔心你頭又痛了。”說著,我伸手輕柔地按著他的太陽穴。
聞言,他笑,轉過頭來輕啄了我的唇一下,深邃的眼眸閃了閃:“有此妻,夫復何求?”
“你啊,給我多盯著悅悅,少讓她吃甜點就好了。”
“喔?”
“你一不在,她立刻就跑到廚房偷吃,我說了也不聽。”
“孩子愛吃是天性使然。”我的鐵匠丈夫聽了只是淡哂。
“可是她吃了點心,正餐卻吃不下了。屆時誰負責?”我碎碎念,“你啊。明明知道悅悅比較聽你的話,也不說說她。”
嵇康將身子後一靠:“明日我會記得的。”
我不滿地嘟著唇:這話我都聽過十幾次,哪一次你真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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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來,我瞧了瞧身邊空蕩蕩的床位,才想起嵇康已經去了竹林。算算日子,今天又到了七賢聚日,而且,今天,也正好是我和秦凌約定的日子。啊,也難怪一大早眼睛剛睜開,心裡就不停地打鼓。
向秀和嵇康都出門了,我又不能放悅悅一個人在家,只得將她一起帶上。
“娘,我們要去哪兒啊?”悅悅睜著烏溜溜的眼睛,小小卻精緻的五官皺到了一起,我聽著她不滿的抱怨,“你不是說要帶悅悅吃點心的嗎?這都走了好長一段路啦!”
“走累啦?”我低頭看著她,“
31、第三十卷 。。。
娘抱你走好不好?”
“不嘛!我要自己走。”小小豬咬牙說道,肉嘟嘟的小臉很是堅定的模樣。我忍不住笑,“到了。”
剛踏進一家名為“雅筑間”的茶水樓,衣著整齊的店家便迎了出來。
“這位姑娘,您是要歇息的客房呢?還是要個靠窗的小桌子欣賞風景,我們再為您上些茶點。您看怎麼樣?來,請往這邊走。”店家是個五十多歲的老人家,他躬身迎了上來。
“我們要吃點心!”小小豬大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