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此,我抓緊茅草的手彷彿要將它們的汁液都要捏擠出來。
咬緊牙關,當看著有一縷白色似青煙般的飄渺物狀緩緩的從他的額際冉冉上升時,我再也忍受不了噬心般的痛楚叫了出來:“住手!如果……如果你敢將它勾走的話,我就是上天入地,也定不繞你!”
悉悉索索的鎖鏈聲驀地停止,抬起頭,看著黑無常那一動不動注視著我的眸子,我強撐著從地上站了起來。
“如果你不信的話,大可先來試探一下,我雖瘸了腳,但可並不代表我沒有阻止你的能力,今天晚上你要勾走他的魂可以,但前提是我的屍體必須躺在這裡。”
話音剛落,我就輕豈唇角,隨之口中低低的咒語聲,我集中精神將荷生那漂浮在空中一半的魂魄安送到他的軀體中。
眼看著那如月光般銀白透明的朦朧影子一點點的就要完全沒入體內,突然一道無形的鎖鏈將他的魂魄卡在了最後關頭。
眉頭一緊,我看向那個此刻正面無表情同樣看著我的黑無常。
他的眼中沒有任何表情,空蕩蕩的一片,但注視的久了,竟讓人從心裡生出一份不如歸去的衝動,原來……
穩了穩心神,我嘴角一勾,輕笑道:“黑無常果然不愧為地府中的勾魂使者,光是這份眼神就足以讓人放下塵世間的一切恩恩怨怨,隨你去那地府,進入輪迴之道,勾魂勾魂,如今看來可不是簡單的拿著鎖鏈去套就可以了。”
說完,我便看了眼始終站在一邊的白無常,見他雖看著我,可眉眼處分明有些異樣,我當下接著說道:“我不是地府之人,當然也不會去管你們用何種方式讓那些死去的魂魄心甘情願跟著你們過那奈何之橋、飲那孟婆之湯,我只知道如果你們不能成功的勾走一個個已死了身體的生魂,那麼這天地間就失去了平衡,到處都是四流亂竄的鬼魂,到時候恐怕你們地府可就不會像現在這般井然有序,你們那可愛的閻王爺也不會有那個閒情雅緻的翻看他的生死簿了。”
“哎呀……”輕拍了一下頭,我做出一副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恍然大悟道:“你們說,如果我在你們每晚勾別人魂魄時有事沒事的讓對方還保持著對這世間的留戀之情,那你們猜被你正勾魂魄的那個人會不會心甘情願的隨你們離去?假使不肯離去的話,這世上不是多了許多打擾陽間的鬼魄,到時候,你們的閻王爺是不是每天都都頭大的要求你們出去解決,然後他一煩就健忘,從而到最後也忘了去翻看他的生死簿,從而我的相公也就有了續命的機會,你們說是嗎?”
原本兩張灰白的臉聽我這一番說辭後,霎時猶如鍍上一層油墨,青森森的發出慘淡的光。
“姑娘,當真如此非做不可嗎?”
白無常說話間顯然已有了一絲不悅的腔調,挑了挑嘴角,我笑道:“這番話應該是我說的才是,天下魂魄成千上萬,你們又何必非要如此為難小女子呢?”
一番良久的相視下,就在我和他彼此分毫必爭下,忽見黑無常手中的鎖鏈嘩啦一響,而我手中的印咒也是微微一顫,轉目看他,我道:“看來,黑無常大哥今天是一定要為難小女子了。”
心中默唸一番“凝煙咒”,隨即我手心上升出一股淡藍的煙,翻掌覆雲間,我用意念操縱著那股藍煙與黑無常的勾魂鎖交纏爭奪,只是不消片刻,那股藍煙便有些暗淡了。
壓下從胸中湧上的一絲腥味,我不能因為左腳的疼痛而再次分心了,如果那樣,今日不但救不了他的魂魄,更有可能被咒語反噬,那樣的力道與後果不是我現在的身體所能承受的。
閉上眼睛,我嚥下那口煙霞烈火,再睜開時,我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對著尖口,在腳踝處畫下一道符咒,當那道符咒漸漸被鮮血所浸透,那隻傷痛的左腳也被“鬼打牆”所掩去知覺。
對面的黑白無常也似乎看到了我那腳踝處的血符,微微一楞後,黑無常終是再次勾起了荷生身體內的魂魄。
這一次沒了傷痛的不時分心,我乾脆雙手成掌,錯開分和幾番後,就著口中的低低咒語,隨之我的一聲“出”。
一條銀白的煙鏈破空而出,頓時空中猶如蜿蜒出一條銀白的驪龍,直衝雲霄,消失須臾,忽見它猛的現出真身,俯衝而下,當與那條勾魂鏈碰觸時,猶如刀刃一般發出“哧”的一聲,意念緊動,我支配著它再次與它糾纏爭鬥。
一白一銀,時而分開,時而交錯,眼看著它們在空中扭轉、翻騰、躍起、融合,我的額頭也漸漸滲出細細的汗珠。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鬼打牆”的咒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