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他們自己殺了人，心裡一直不安，又聽小豆子說在大街上看到了他們，幾乎嚇得半死。若不是捨不得這份財產，他恨不得立馬離開鍾申城永遠不再回來。

他又抬頭看了看孔宅的幾處房子，“這個宅子也是要賣掉的。”話說同時，臉上有著絢爛的笑容，似乎放下了重重的負擔。

對於他的決定劉氏有些狐疑，卻也不敢有所違背，便不說話。

龐氏倒是很支援他，口口聲聲說老爺英明什麼的。

“哦！對了，差點忘了這事！”孔德懷一拍大腿，高聲道。

劉氏和龐氏疑惑地看著他。

“那位公子，呵呵，也不知何時看到了孔霜，跟我說想娶孔霜進門。”

劉氏思慮片刻，“老爺，會不會是騙子？又要買下米鋪又要娶孔霜……”

孔德懷大手一揮：“不可能是騙子，你沒看見，那公子絕對不是簡單的人物！”

“什麼人三言兩語就讓老爺這般信任？”劉氏還是放心不下。

龐氏微笑道：“姐姐，莫要妄自菲薄。我們家這是要時來運轉啊！我就知道跟了老爺肯定是沒錯的。”

龐氏的話很是受用，孔德懷摸摸龐氏的下巴：“還是你懂我。”

劉氏黯然神傷，“既然是老爺看中的人物，一定是不錯的，我這就去同孔霜商量商量。”

想起善良乖巧的女兒，孔德懷心情稍定，點點頭：“我和你一起去。”

·····

“我不同意！”

“為什麼不同意？”孔德懷皺眉，沒想到向來聽話的乖女兒竟然如此強硬地拒絕自己。

孔霜淌下了淚，滿含委屈：“爹爹，女兒從來沒有違背過您的話，這次您就聽女兒一次，不要將女兒嫁出去好嗎？至少不要是現在。”

“白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才識淵博而且家世極好，是所有女人想要嫁與的物件。改天我讓你們見上一面，你就會同意的。這樣好的女婿再晚點說不定就讓別家搶了去，不行，這件事你必須聽我的！”

劉氏想要張嘴，又忍了下去。

孔霜終於忍不住，跪到地上大哭起來：“孔時哥哥才走了幾天你就要將我嫁出去？”她大聲喊叫起來，終於將自己的心事宣告出來，“爹，我喜歡孔時哥哥啊！爹！！”

孔德懷心中狂震，心臟揪得疼痛難抑。眼前浮現了孔時死前的樣子，他突然感覺有雙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孔德懷全身汗毛豎起，冒出了一層冷汗。他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碰到了身旁的桌几，摔碎了桌上的花瓶。

花瓶裡紅色的罌粟花撒落地上，望著花朵，孔德懷似乎看到了大片大片的鮮血染紅了地面，暗紅色地面上有些看不清的東西向上爬。

“啊！”孔德懷大喊一聲，跑了出去。

看到父親的詭異行致，孔霜忘記了哭泣。孔德懷那扭曲的臉孔和驚懼的吼叫嚇得劉氏渾身痠軟，躺在椅上無法一時竟站起。

“霜兒，婚事以後再說，娘會幫你勸著你爹，你趕緊去看看他怎麼了，可不要出事啊！”

孔霜擦乾眼淚，磕磕絆絆地追出門去。

·····

孔德懷一直跑一直跑，被什麼東西絆倒在地，這時他大腦一片空白。

他大口大口喘著氣，一時無法從恐懼的心境中掙扎出來。他用牙齒咬住舌頭，防止牙齒磕碰發出令他心跳加速的聲響，身體蜷作一團雙手環胸，指甲陷入雙臂的面板裡，掐出了十道血痕。

大概一個時辰後，他心情漸漸放鬆，微微顫抖著抬起頭，發現這竟是北城外的墳崗。望著曾經埋葬屍體的地點有兩個熟悉的影子閃現，他急速挪動身體後退，直到後背撞到一棵大樹上，“不要來找我！不要來找我！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離開這，我離開城，你們不要跟著我。”

不待看清人影，他撒開腿又往城裡跑。

在城門口正好碰到出來尋他的孔霜。孔霜抱住他喚道：“父親！您怎麼了？您可別嚇我們。”

看到女兒，又望了望四周行走的人群，孔德懷舒了口氣，任憑孔霜抱著。

“爹，您的褲子怎麼溼了？您去哪了？”

孔德懷低頭看向自己的褲腿，竟然嚇得尿了褲子。“爹沒事，在河邊摔了一跤。”

“和女兒回家吧，娘很是擔心您。”孔霜攙扶著他要回去。

“不！”他撥開孔霜的手，“告訴你娘，我今晚住客棧，米鋪和宅子我要趕緊賣掉。這個地方沒法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