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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就該告退了,順和少有盡興。

“福吉!給小姐上新得的茶來。”順和詫異,平日裡舅母不過道:福吉,上茶!從不曾這樣吩咐,何況又是新得的,這三個字不是她擔得起的。福吉應承著退進房去。

順和偷眼望去,只見舅母劉氏坐在塌上,平常服色,頭上髮飾簡約卻極貴重,一時寂靜無聲,眼半眯,似看非看地對著手中一掛碧色綠圓珠手串,一片暗影中唯有珠光流轉,明暗交輝,身後金銀鑲嵌的小紅木多寶架,上面玉石珍玩件件不菲,一個黃花梨高束腰雕花嵌螺鈿靠幾,上放一紫檀木架,架上是柄據說皇家賜下的金銀嵌百寶青玉如意,一派高門氣象,襯得劉氏臉上分外端肅。

順和心中慨然,這終究才是正室氣象!舅舅再寵愛的妾室尋常在舅母跟前有個座已是恩賞,難怪那幾位甘願做了外室,若真到了舅母跟前只怕是難過了。

順和苦笑,這位舅母出身顯赫,姿容高華,非尋常不入眼,常常讓人生出深恨此生難企及,恨無來世可攀比的自慚之心,如何不可憐?順和常也暗地路同情那幾個侍妾,表哥是獨子,連姐妹也無。對於尋常女子來說還有什麼比無子更可憐的,更何況是妾室。

然而,順和也是羨慕舅母的,順和時常想象自己若與表哥有個將來,也還是希望能如舅母一般成為一位氣派、高貴的大家主母,有那份難以企及的從容吧!

一旁的福吉徑直將那瑪淄石鑲心四角香几上鎏金銀香爐揭開來用香鏟添了香便退下。一時香霧裊繞。劉氏在香霧朦朧中沉默,微微抬眼打量起眼前丈夫的外甥女,自己早知道這是個美人,很多年前就知道。

只是這世間的美人多的是,這世間的死人也多的是,若是美人不安分,若是美人美過了火,或者……劉氏低頭眼中忽閃……就如她們,那麼墊在死人堆最下面的就是美人了!眉眼如畫,嫵媚妖嬈的美人也都是要死的,都會變成爛骨腐血,她們美麗的纏綿的頭髮也會變成汙泥中的枯草,她們美麗的風流的肢體不過等同廢柴。

哼,美人!等她變為一灘臭血一堆爛肉,誰還在夜裡痴迷她,誰還在深情抱擁著她誓言一生,誰還迷醉她的體香沉沉入香夢不願天明?誰又肯真正記勞了她,去記得那腐爛如泥的身子和爬滿一身的肥碩貪婪的蛆蟲嗎?男人不也象蛆蟲一般爬過她的身體?象蛆蟲一樣醜陋貪婪的男人們啊,可他們還是忘了她。

不,他們記得的,記得永遠是活著的那個她,但那早已不是她,現在的她只是一堆黃土中的一把白骨,誰又迷戀那一把白骨,男人們記得的不過是個影子罷了,絕不是那個真正的她。

香霧一點一點模糊了劉氏的記憶,她哀嘆——正真記得她的只怕是她的情敵吧?可笑!哼——美人!

可我終究該拿眼前這個美人如何?

“順和啊,這茶滋味如何?仔細品品”。

“是。”順和鬆了一口氣,不過是舅母心情好賜茶罷了,再端上再品,心頭一動,也許是舅母看我平日恭順,也許舅母也是滿意我呢,暗暗想了想表哥:舅母這關那是不能不過的。

“舅母這茶極好,想來應是珍物,順和淺陋竟不識得。”

“說的是啊,這茶連我也只得了一兩。”

“如此貴重,順和怎敢當,舅母厚愛,順和當銘記在心!”

劉氏微抬頭看住順和,輕輕的笑了笑:“也是這茶與你有緣啊!”

順和詫異抬頭,劉氏見她不解,也不忙說,順手取過身旁一個黃花梨木小盒拿在手中看看又放下:“順和啊,你也16了吧?”

“是,舅母,順和已16了。”

“轉眼這些年,如今你也大了,終是沒負你孃親交託!”

順和一驚,看來今兒是有事了:“順和多年受舅舅、舅母教養才得以安身,順和有今日全仰仗舅母扶持,舅母大恩永不敢忘!”

劉氏看向順和,微微一笑“也不圖你什麼,我兒無須如此!你孃親總歸與你舅舅是親兄妹,自是該對你護重。唉,可憐你爹孃走得早,若是能見著你這般出挑想必也是極高興了。”

聽聞舅母提及爹孃,順和低了頭,臉露戚色,回覆到“若爹孃還在,必與順和一樣,對舅舅、舅母恩情銘感在心,雖銜草不能報!”

劉氏微點頭,拿過茶碗小品一口放下,對順和微微一笑,“我兒有此心自是很好,你舅舅也是對你很是疼愛,前些日子還對我提起呢。”

順和暗想:這又如何扯上了舅舅了?舅舅這些年常在外間住著極少見著面,只怕是連這位出身顯赫的舅母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