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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休書。”一個聲音截住了他。

“嗯?呵,夫人,怎的還與我置氣呢?”他嬉笑著趕忙下地穿鞋,幾步就跨過去,一屁股坐在烯懸的床邊,將那鞋子一下抖飛踏在了腳踏上。

“夫人若是助我得償心願報了母仇,祥楓感激不盡,定然要與夫人夫婦和諧,讓夫人得享尊榮,不負了夫人這番勞累。夫人怎的忍心讓祥楓一片真心付予流水?”季祥楓聲情並茂說得興起。

“夫人吶,我季祥楓可不是那刻薄寡恩過河拆橋之人,我不白長張好臉好嘴的就哄了你去,”季祥楓隱隱聲音發怒,“我能給夫人的哪裡止一紙休書,夫人——你要別的吧,別的……我都給……”他彎下腰溫柔地將那許諾說得婉轉含蓄,溫柔無比,幾乎就在烯懸的耳邊低語到。

“你不怕麼?”烯懸閉著眼,一手揮袖將他如蒼蠅般趕開了些。

“怕?怕何?”季祥楓眯著眼笑抖露抖間藍色的外袍,滿臉不在意。

“夫君難道不想知道為妻何許人?”

季祥楓的眼骨碌轉了轉,低頭思岑,在抬頭已是滿臉逗趣的笑,“夫人,這,還用問嗎?夫人是我正室,到死,都是。”他就趴在床邊如狗看骨頭般盯著烯懸的側臉,頭上挽的紫晶玉襯得人竟有了絲骨秀風華。

呵呵,烯懸扯動些嘴角,淺淺的笑,柳眉舒展媚眼迷濛,“我麼?是你的妻?”

“是,夫人,我不介意旁的,只要……只要夫人將那小子送走,遠遠打發了,夫人,你我也是好夫妻。”

哼!烯懸止了笑,“如此,夫君請為夫君的親爹選個結果。”

季祥楓瞬間如同被針定住,渾身寒遍,忘了,忘了他也是自己的親爹。那個尋常逼著他苦讀的人,又是打得他癱在床上的人,那個為他收拾殘局的人,也是怎樣都還對他期待良多的人,自己真的是他的親生兒子。

他想起來夜裡,偶爾被烯懸趕走回到自己的屋子裡睡,夢裡飄來的白色喪幡,孃的舌頭吐得老長,她哭著鬧著走近他,舌頭越吐越長,連心肝肺都一一被那舌頭帶出了腹,掉到了他的面前,血淋淋的,可他卻得忍著噁心想要捧起來。她幽幽地說,“兒啊,你吃吧。娘,什麼都給你了。要幫娘報仇啊。”他覺得手上的心肝都在腐爛著,化成了濃腥的汁液,從他手指縫裡慢慢落下去。

啊,他慘叫著跳起來,將手使勁地甩開,可那粘稠粘糊的東西卻怎麼也甩不去,他用那身上的衣衫去擦,擦掉了,衣衫變紅臭,可手一下又多出顆頭顱,帶著無比怪異的笑容,直勾勾看著他,是輕樓嗎?怎的這樣難看?

什麼?他彷彿感覺到頭上有東西在爬,蟲?慢慢的爬到了他的耳邊,不要鑽到耳朵裡去!他想回頭,卻不能動,又一個什麼東西爬了上來,固定住了他的腦袋,一根手指遮住了他的眼,是千宜的手,死死地扣住了他,將他向手中輕樓的頭顱壓下去,輕樓的唇青紫著有一層紅色的冰霜,他想掙扎卻怎麼也逃不掉,眼睜睜看著輕樓的頭在他眼裡放大,直到兩人的嘴緊緊連在一起,腐臭一下衝昏了他的頭腦,他甚至覺察到輕樓的頭在蠕動著,裡面的蛆蟲也如他一般在掙扎,拱動。

他覺得那臭越來越濃重噁心,連同那蛆蟲從輕樓的嘴裡蠕動著擠進了他的口鼻,他想吐,卻被那雙斷手壓得無法離開輕樓的唇,臭味已經蔓延到了他的腸胃,他覺得自己與輕樓一般在腐爛著。

他紅著眼用力一吐,蛆蟲又壓進了輕樓的口裡,她的頭顱不能承受著爆開,惡臭,爛肉,蟲屍全散在身上。濃霧裡一塊桂花糕伸過來,“兒,吃啊……”幽怨的聲音,“娘死得慘……”他含著淚去接,卻發現糕上粘著塊舌頭肉,還滴著血,他的娘果然死得很慘,連舌頭都咬斷……可他卻還是自己的親爹。

他想,這樣的噩夢還真是令他食少體輕呢。鼻子裡彷彿又有絲臭味要鑽出來,他喉嚨一動,胃裡一縮就想吐。

烯懸看著他鐵青的臉,“有疾?”季祥楓拍拍胸脯,他一抬頭,立刻換了臉,雙眼含水瀲灩,春光明媚地一笑,“夫人,夫君我有喜了。”烯懸止不住噗的一聲笑了起來,發顫眉彎,連床都在搖動著吱呀響。季祥楓在一旁更是得意著將那手向她眼前一伸,“夫人,給夫君我把把脈如何?”那模樣十足的賴皮頑劣,卻又假裝著一臉的認真。

烯懸止住了笑,卻看向他手心裡的東西,兩朵新鮮的雨前蘭花靜靜躺在他的手心裡,清香撲鼻,沁人心肺。仔細看那手竟比花還白,託著那蘭花更顯嬌嫩馨香,彷彿能讓人覺到一絲仙山霧雨的滋味。

她伸出手,兩隻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