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少將?”收斂起臉上的笑容,夏安安面帶疑惑而問。
樓靖未答,復又望向海面。心中漫上來的不祥預感越來越強烈,終還是令他沉下了臉。
這世上,有一眾人天生具備優越的方向感,換句話說,也就是對環境改變的敏感。哪怕是最細微的變化,也逃不過他們敏銳的直覺。在這一點上,最好的實證是那些優秀的探險者,他們不會輕易迷路,就算面對的是一成不變的皚皚雪地,他們仍能在不借助任何外物的情況下分辨出正確的方向。
而樓靖顯然也是這其中之一。
就像眼前雖然同是一色的蔚藍海面,但樓靖卻敏銳的察覺到,這處應該並不是他們被捲進孤島時的那片海域。沒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他心中的這一想法,僅僅只是直覺,就是樓靖自己也不能肯定這份直覺的正確性。
夏安安看著樓靖臉上凝重的神色,心知定然是出了什麼她所不知道的差錯,且這個差錯關乎到他們能否平安回到帝國軍,心中如此暗忖著,臉上原本的喜色也就暗了下來。
天空湛藍如洗,萬里無雲。
從上往下俯瞰,海面上的逃生船,只是一個肉~眼幾不可見的黑點。
夏安安和樓靖手中各持一支木槳,因為不清楚這片海域到底處於什麼方位,兩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憑藉記憶往東划行。海岸線應該是在帝國軍駐防的西面。
一個發信器已經被樓靖扔進了海里,大概有死馬當活馬醫的僥倖。夏安安目送那小小的器械在海水中沉沉浮浮,最終消失在眼前,他們現在所擁有的希望,也就是如此了。
中午,兩人簡單的就水吃了些冷掉後發硬的海貨。還不知道要在海上漂流多久,兩個人都吃得很少。他們現在的食物儲備和淡水儲備都不算充足,夏安安在儲水的時候,把兩個急救箱裡的藥品歸到了一個裡,空下來的那個裡面也灌了大半的淡水,但就算如此,仍然少得可憐。
這些食物和水,最多也就能支撐四天,而帝國軍能否在四天能找到他們還是未知數。也就是說,四天之後,飢~渴將會是他們最大的敵人。
夏安安現在也約莫知道這片海域可能並不是他們進島時的那片,而他們到底身在何處?沒有人清楚。地球上的海域面積可謂廣博,之於這廣袤無垠的大海,他們或許連螻蟻都稱不上。
他們想到了可能在迷霧中發生的各種險惡,卻都不曾料到衝出迷霧之後會是如此境地。
不安,惶恐,漂泊帶來的無依讓人更缺乏信心……
划行間,這一天很快便這麼過去了。海面上的日落,橘紅色的太陽大如鬥,波紋漾著日暈,仿若觸手可及,把眼前的整一片海面都染得血一樣紅。
隨著太陽的沉沒,光線一點一點的消隕在兩人的瞳孔之中。
入夜,刺骨的海風乍起。
樓靖把獸皮帆和兩支木槳捆在了一起,朝夏安安伸出一隻手說:“過來。”
海面上的光線很弱,一漾一漾的波光並不能讓夏安安看清此刻樓靖臉上的表情。握住樓靖伸來的手,夏安安借力翻進了側面的駕駛艙,落地時,腳下重心不穩的晃了晃,被樓靖扣著腋下,穩住了。
駕駛艙能夠隔絕外部的冷空去,卻不能供暖。無論從何種角度考慮,現下彼此的體溫無疑是兩人最好也是唯一的熱源。
待得夏安安站穩,樓靖鬆開手脫了身上半溼的獸皮放進另一個駕駛艙內,夏安安見此稍一停頓,也跟著脫了身上的戰鬥服放了進去。
兩人相擁著躺下,身體嚴絲合縫的緊靠在一起。
夏安安閉上眼,心中卻難以平靜。一波一波的海浪輕輕搖晃著逃生船,正如孩提時每個人都經歷過的搖籃,耳畔十分安寧,而她卻難以入眠。
前路茫茫,何處才是歸程……
一隻手下意識的摸索著,觸碰另一個人的指尖,被整個扣住、包裹。帶著薄繭的粗糙指腹,緩慢的摩挲著她的手背。
夏安安仰起頭,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她什麼都看不見,卻能感覺到男人的下顎輕輕磕在了她的頭頂,溫熱的鼻息帶動起她的髮絲。
就這樣,耳畔伴著男人的心跳與呼吸聲,夏安安不知不覺的便睡著了。
這一晚的後半夜,樓靖發起了熱。
身上滾燙,卻像冷得狠了一樣,不停顫抖。
夏安安是被耳邊一聲高過一聲的的炙~熱粗~喘吵醒的,清醒後,她先是被嚇了一跳,而後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想要去喚醒樓靖,卻未果。
仔細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