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懊喪地走回宿舍，向遊明描述了剛才發生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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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夜遊（1）

更新時間：2009…3…30　23：59：10　字數：2622

下午的天過早地暗了下來。濃厚的烏雲從陰暗的西邊連綿不斷地湧出來，很快便佔領了整個天空。空氣在不斷膨脹，但沒有一絲風，悶得人心慌意亂。閃電啞著嗓子在山的另一邊此起彼伏，雨卻下不來，似乎烏雲還在蓄集更大的能量。

晚上八點鐘時漸漸有了隱隱的雷聲，由遠及近，越來越響，一陣緊接著一陣，一陣猛烈過一陣，到後來簡直就如同天崩地裂。原子彈般的響雷得到了陵山熱烈的共鳴，陵山似乎從未有過這麼暢快的怒吼。它在發洩著。一切都在發洩著。狂風忽然就從烏雲嘴裡躥出來，橫掃大地。大樹隨風狂舞，小樹命在旦夕，學校一些沒來得及關上的窗戶被狂風拽得噼啪亂響，許多玻璃紛紛破碎，在地上砸出清脆的毀滅聲。

陸上飛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即使拼命地做作業，默誦課文，也無法摒退。那進入大黑貓體內的八大王、在迷信村民口舌間流傳的鬼王現世說、屍體離奇失蹤的梁小珊以及這迅速變臉的罕見的鬼天氣，都不停地在他腦袋裡輪迴閃現。

陸上飛料想自己今晚可能會失眠了。

果然，當宿舍裡鼾聲四起時，他的思想依然如外面呼嘯的風雨那般活躍。閃電和雷聲時不時闖進宿舍，擾亂他的神經。大黑貓又在叫春了。它在召喚同伴。然而仔細一聽，又不像是在叫春。那聲音一點也不柔和，它尖厲又充滿哀怨，時而如病危嬰孩絕望的啼哭，時而又如某種野獸搏鬥時兇殘的嗥叫。

不知過了多久，上鋪突然傳來了莫名的響動。一個黑影貓一般溜下了床。

陸上飛慌忙拿眼偷瞥了那影子一下。好像是遊明。他也還沒睡著嗎？三更半夜的，他起來幹什麼？——他悄悄地開了門，出去了。

他會不會是去洗手間小便了？

等了好久，始終不見他回來。

他到底去了哪兒呢？

強烈的好奇與關切戰勝了恐懼，陸上飛也爬下了床。他忐忑地探頭往上鋪一看，遊明果然不見了。

陸上飛趕忙穿上衣服，從抽屜裡找出一把手電筒，躡手躡腳地往洗手間走去。

大黑貓尖厲的叫聲消失了。然而寂靜更為可怕。它可能就潛伏在某個陰暗的角落，伺機發動襲擊。還有遊明。他又夢遊了。夢遊的人是沒有任何理智，對自己在幹什麼幹了些什麼，通常是無知無覺的，也許到雞窩裡咬死了一隻雞，還以為自己正在親吻最親愛的人呢。這個想法向腦袋襲來時，陸上飛全身的毛髮都豎了起來。

但他還是走進了洗手間，手電筒的微光在黑暗裡掃來蕩去。遊明不在裡面。

他又走到陽臺上，四下張望。四下裡黑漆漆的，不見一物。水泥路上的那些路燈一盞也沒有亮。是線路被雷電擊壞了呢，還是有什麼詭異可怕的力量在搞破壞？

一片漆黑中，學校上空突然亮起了一道利劍般的閃電。在它轉瞬即逝的光芒裡，陸上飛看見一個人影正沿著水泥路往校門口走。

那應該就是遊明。他到底要去哪裡呢？

帶著巨大的疑問號，陸上飛跑回宿舍，從衣櫃裡找出了一件雨衣。他要跟去探個究竟。也許遊明是被什麼髒東西迷住了，可能會幹傻事，可能會有危險。他必須跟過去制止一切，如果有可能的話。

狂風挾裹著豆大的雨點密密地往他臉上和雨衣上打，雨衣被吹得獵獵作響，他跑得很吃力。手電筒昏黃的微光在風雨織成的濃墨裡艱難地前進，引導他慢慢來到兩頭石獅子守衛著的校門前。大鐵門緊鎖著，值班室的門也關著。門衛應該正在夢鄉里，不可能起來給遊明開門。那遊明又溜到哪裡了呢？

陸上飛突然想起在操場的西南角有一段圍牆因為雨水的侵蝕在暑假的某個時候連著土堤一起坍塌了，至今尚未修復。現在任何人都可以從那裡輕易地進出學校，遊明當然也不會例外。記得下午上體育課時，他和遊明曾去打量過坍塌的圍牆和土堤，零亂的土石從缺口斜鋪下去，與校外的荒草地形成了一個落差近兩米的小陡坡。現在下著大雨，偌大一個操場的雨水全從這個大缺口奔騰著傾瀉出去。他想到了泥石流。不知遊明是怎麼下去的？無論如何他也應該跟下去。

雨很大，水流像出澗的溪瀑，挾著細小的泥沙滾滾而下。鬆弛的泥沙不堪重壓，陸上飛剛一踏上去，就嘩的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