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會被額印燙醒,而後感覺到無止境的痛。
手腕腳腕上的血早已經凝固,但釘在肉裡的四枚銀釘卻依舊浸著森寒的光澤。
屋裡的小窗,黑白又更換了幾度。這期間,畫瀲卻不如前幾日那般每日按時報到來折磨我。似乎她忙起來忘記這裡還鎖著我這麼個人了。
我是應該為此感到欣慰的。
可她總還是一得空便再又記起了我來。當我還沉浸在漫無邊際的等待時,畫瀲冷不防推開了門,帶著一股衝怒的氣勢。
她走到我面前,我剛一抬起頭來,就遭了她揚手重重一耳光,霎時嘴角沁出了血。
畫瀲不曉得受了什麼刺激似乎有些氣急敗壞道:“我告訴你,沒有我的允許,誰都找不到你!你也休想從我手裡逃掉!”
我靜靜地看著她。覺得她扭曲的面目實在是很醜。
她怒目而問:“賤人,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我咧嘴,沒有說實話,道:“我覺得你長得很好看。”
可畫瀲卻不領我的情,高傲地揚了揚眉,挑著嘴角道:“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對你手下留情嗎。”說著,手指一捻決,她手上頓時又出現了八枚冷冰冰的銀釘……
我一見那銀釘,頓覺渾身上下都叫囂了起來……那樣蝕骨鑽肉的痛,我再也不想體味了。
她笑:“想要嗎?”
我狠狠地搖頭,道:“不想要!”
可她卻說:“可是我很想要。在他們找到你之前,就看你生不如死,看你活活痛死。誰都救不了你!”
“啊——”不容我有任何掙抗,只見畫瀲手裡一陣銀光飛出,一枚一枚凜冽鋒利的銀釘相繼釘進我周身的重要關節穴位處,痛苦如洪獸,被開啟了閥門,誓要將我吞沒殆盡……
畫瀲手裡還捏著最後一枚銀釘。我汗如雨下,身體抽搐著,死命地揚起頭來看著她。眉心裡的額印卻忽而涼了下來,一絲一絲的涼意遊走全身,似能捲起一點點的靈力。
(三)
我想,若是今日過後還有機會,不妨也讓這鳥兒嘗一嘗我所嘗過的滋味。所謂以牙還牙也正如此,不過可能我不喜欠人什麼,還得會額外重一些。我看著畫瀲將那枚銀釘對準了我的眉心,頓時所有的害怕都煙消雲散,或許是她這一釘下來我可能就再也感受不到疼痛了,不禁笑道:“這最後一次你如果還不殺我,恐你我就要換個位置了。”
“我說了,誰都休想救你。”畫瀲勾起一抹毒蠍笑容,不留餘地,說罷袖擺一掃,兩指一甩扔出了那銀釘,直刺我的眉心。
一剎那,風捲雲起。
枯竭的身體,如注入清泉一般令萬物得以復甦。源源不斷的力量湧遍四肢百骸,將我的痛苦壓了下去!
看見畫瀲大變的神色,我咧開嘴笑。就知道她會來救我。
鳳印裡的結界還是被破了。我身體裡面被鎖住的靈力倏地全部解開了束縛。
眼看著銀釘離我越來越近,周身四處被釘著的地方銀釘自動脫落,傷口開始癒合。而就在那枚最終的銀釘將將沾上我的眉心時,還不等我自己出手截住,突然一道猛烈之至的狂風席捲,卷飛了一角絳紫色的裙襬。
幾乎就在這一瞬間,兩隻妖嬈有力的手指夾住了那銀釘,釘尖恰恰杵在我的眉心處。沁出了一滴血珠,滑落在我的鼻樑上。
我掀起眼皮,果真見羲和正穩穩當當地立在我面前,是她替我夾住了銀釘。一身絳紫色繡著龍紋的尊貴無邊的衣裙,墨色的長髮因氣勢狂烈而飄舞揚飛。
她眯著細長的雙目,淡紫色的額印鮮豔欲滴。
一看見羲和,我立馬辛酸來襲,不愧我在夢境裡等了她那麼久尋了她那麼久。萬般情緒終是化作一嗓子哽咽的粗嚎:“羲和阿姊——你再不來我就要被這鳥兒折磨得魂飛魄散了——!”
羲和兩指把玩著那枚銀釘,稍稍一用力,銀釘當即化作飛煙。她一字一句冰寒入骨道:“本君以為,好歹是本君的妹妹,這九重天上鳥族就是再不知天高地厚也該是沒有誰敢動你。卻不想,是本君太高估了鳥族。”
畫瀲被羲和震懾得慘,立馬捏訣飛了出去。現在不逃更待何時。
然羲和卻不急著去追她,看著我一身血衣慘敗狼狽的模樣,狠狠地揪著眉頭,本欲是想碰我但又怕挨著了我的傷痛,幾經輾轉才最終選擇伸手拭去我鼻樑上的血滴,帶著些不可置信和怒意滔天的意味,輕輕問我:“那鳥兒……竟將你整出這副模樣?”
牆上的禁錮被撤去,傷口雖在癒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