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裡失去我了。”要說失去的該是我才對,起碼他再也不能站在我面前了。“到底什麼是失去啊,你不是一睜開眼睛就能看見我嗎?可是……可是我一睜開眼睛的時候……就什麼都看不到啊……”
一陣風從門那裡鑽進來拂面,我被闌休大力而霸道地攬進他的懷抱。他用力蹭著我的發,道:“那是因為你眼裡能看見的就只有他一個,正如我眼裡看見的只有你一樣。”
我抓緊了闌休的衣襟,難過地嘆道:“原來如此啊。”
他的手遮住了我的雙眼,我能感受得到他的掌心裡一片潮溼。他說:“你能不能張眼看一看我呢,我一直在你身邊不曾離去,永遠在你身邊不會離去。他已經不在了。”
(二)
我忍不住喉嚨抽了兩下,道:“我知道他不在了啊,是我親手殺了他啊。父尊說要我給母上報仇殺了天家人,我思來想去就只有他一個天家人最好殺。可是闌休,殺了他真的很容易,他甚至都不知道我的身份,都不知道我是故意接近他去誆騙他,我覺得他實在太笨了。平時看他在別人面前很聰明很威風,怎麼一到我面前就那麼笨……闌休我覺得佛祖不安好心,給我的心有問題……”
“錦兒……”
我道:“它一直痛個不停,一刻都不停……我睡不著覺,吃不下飯,我覺得很冷,每到夜裡手腳就會凍得找不回知覺……”
“別說了好不好錦兒……別說了……”他將我抱得更緊,似乎要將我捏碎,“你只要哭出聲來就會好……”
哭出聲來就會好……麼。
我大聲哽咽著,任由面頰上淌下一行一行的水漬,道:“闌休我還覺得我中了他一個圈套。”
“嗯。”
“我殺了他,他定是給我種了什麼邪術,現在我就覺得我自己是最大惡極的一個人,不停地想不停地想,哪怕有時候心痛得緩不過氣來了,我還是會不停地想。你說趁當初他來魔界時你與父尊就殺了他該多好,那樣我就不用花力氣去習慣他,好不容易習慣了現在又要花力氣去習慣沒有他……可是這回我失敗了,不論我怎麼努力都習慣不了沒有他……”
那一夜,闌休背倚著桌角坐在地上,抱著我,聽我一遍一遍地訴說呢喃。直到我嗓子啞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直到我眼睛澀得再也流不出一滴淚。他便只聽我說著,很容易就捱到了天明。
睜眼閉眼之間,偶爾憶起火夕拿著薄涼的手指描著我的眉,那雙鳳目裡一派死灰,我拼命地往闌休懷裡鑽,凍得渾身不住地哆嗦。
但後來,我終於睡了漫長的一個覺。做了漫長的一個夢。再也不覺得冷。就躺在闌休的懷裡,隱約覺得嘴角有腥熱的東西流出,乏得我再也睜不開雙眼。
原來睡覺也是有好處的,可以見到心心念唸了那麼久的人。
夢裡,彷彿一切光景依舊。
(三)
九重天還是那座九重天,焱採宮亦是那座焱採宮。聽說是要入夏了,園子裡的陽光格外的明亮一些。我有些怕熱,因而殿內隨時都有備著的梅子湯。
後來又加了一味蓮子湯。我本是不怎麼喜蓮子湯的,可是他說那個能降火,對我有好處。喝著喝著也就慢慢地習慣了。
我蹲在樹蔭下,給我仔細照料著的小草鋪霧。一陣風襲來,腳邊稀稀疏疏的小斑點陽光一陣亂顫,直讓人眼睛發花。
聽聞屋裡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傳來:“你在外面呆了多久了,還不快進來。”
我隨口努嘴應道:“我想呆多久就呆多久,為什麼要進來。”
他說:“我怕你中暑。”
幾經催促,屋裡的人就快要忍不住暴走出來拎我了,我又頗覺得有些熱了起來,這才慢吞吞地踱回了屋子裡。
一進屋,火夕正坐在矮榻上,上面安放著一張矮几,矮几上擺著一盤棋,棋子錯落有致。他便雙手執黑白棋,自己與自己賭棋。
見我站在門口了,他挑起眉梢抬了抬眼皮看我,嘴角凝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道:“今日凝露草生得好麼?”
我道:“生得再好也不是你的。”
火夕不置可否,手指在棋盤上輕輕一掃,分別落了黑白兩子。我揹著手,默默地走了過去坐在他身邊,看他自娛自樂。
半晌我忍不住問他:“你覺得自己與自己賭棋好玩嗎?”
火夕道:“不好玩。”
我問:“那你幹嘛還要做不好玩的事情。”
火夕狹促地看了看我:“但我若教你下棋,而後由你來與我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