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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她是有史以來活得最窩囊的神祗。高貴的血統,亦是她苦楚命運的源頭。

人生就像夜晚,總是很短暫,剛想去享受、沉溺,天便見亮了。而人總是在這個時候才發現那麼多想要的事還沒做。所以,別總是讓自己後悔,珍惜自己的時間和生命,做當前最想做的才重要。

神農鼎被她丟了,五件神器再保不全。就算她捱得住,失卻之陣也是難再起啟動了。但是如今,總算一家三口團聚了……怎麼說,自己也是幸運的。

可就在這樣想著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她還是把自己的命運,想得太好了。

在她苦苦瞞著自己時常吐血的慘狀時,卻無意間嗅到了另一股血氣。不,是兩股血氣。一股是一塊沾滿了血的帕子,而另一股,來源於孃親每日為爹爹熬的湯藥。

很久以後,她才知道,那是吐血的帕子,是她爹爹的帕子。不知何時起,不知何時終。原來爹爹也一直在咳血。

自己明明召喚了失卻之陣,卻為何還會……自己不在天山的這三年多,爹孃都經歷了些什麼,她竟然什麼都不知道!如此不孝,才終於落得如此下場。如此可笑,又有什麼理由好抱怨說自己痛苦?

雪蓮花神族的血肉,是天下最好的良藥。爹爹身子不知現下如何,他竟然已經聞不出那每日喝著的藥膳裡,有孃親刻意掩藏著的血腥味;這血氣如此濃,不知孃親是要刮下多少肉,連癱瘓在床又瞎又聾又啞的她都聞得到。可即便這樣,娘每日刮下自己的血肉熬藥,也只是延緩爹爹壽命的終止而已。

不止一次,帝江咳了血在帕子上,怕雪清發現,就偷偷藏起來;雪清趁著帝江休息的時候收拾他的東西,發現了這樣帶血的帕子,也不聲張,只是默默收起。帝江尋不著自己的帕子的時候,雪清就會說她沒看到過,想必又是山林的夜貓叼了去——沒關係,她又縫了許多呢。如此這般,兩個人各自演著各自該扮好的角色,營造了好一派祥和的景象。

九玄靜靜地躺在床上,面上的水澤一遍又一遍地乾涸。

最近,孃親和爹爹經常在山巔的亭子裡閒聊,一聊就是一下午。陽光洋洋灑灑在兩個人身上,那是世間極美的兩個人,想必如果能遠遠地看上一眼,那場景一定像朵永開不敗的雪蓮花般美好。

心裡的桀驁和強悍像是漸漸坍塌,變得柔軟,甚至懦弱。雖然九玄如今自己是這副不堪模樣。可她不怕;再如何,她最怕,怕終將有一天會失去她最重要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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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艾香淡淡,鼻尖微微的癢。九玄蹙眉醒來,生出一種陌生的感覺。身邊這個為她扇著扇子的人,是她所不熟悉的。

爹孃的氣息還在天山,身邊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姑娘,多半是天山上又修煉出人形的一朵小雪蓮花。三年多,她都沒有見過爹孃的樣子了。

許是見她醒來驚喜。那女子柔柔地握住她的無力的手,輕輕說著什麼,可她卻聽不到。天山上冷清,添了這麼個女子,她卻不能知曉其容貌了。可天山上的人向來貌美,這個想必自是不會差。就像當年的羽璃,出了天山在那天下誰人不誇讚她的美。

九玄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手上的力度緊了緊又鬆開,好好將她的衣襟'免費小說'整 理了一番。

一個晚上,九玄口渴想喝水。兩片唇瓣張張合合了許久卻無人應。最近負責侍奉她的小花仙不知跑哪去了,九玄有些難耐,無意中想要伸出胳膊,一陣劇烈的疼痛自手腕襲來迅速麻痺了全身,可意外地,她卻發現自己的手輕輕地抬起來了一點。

這動作原本只是毫無希冀的本能反應。九玄以為這一定是錯覺。不顧每次試圖用力時的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她掙扎著坐起身來,斜倚在床榻邊上,然後一點點動著食指。

抬起,放下。她甚至能感受得到食指被經絡牽動時的酥麻。接下來又是第二根手指,第三根手指……

不是做夢,她清醒得很——能動了,她終於又能動了!一時間的欣喜衝昏了頭腦,她不大靈便地用雙手摸到床沿,木雕的花紋上被夜晚的燭火映出的暖意滲入指尖。她的手。足以支撐她上身的重量,她的手可以動,以後可以自己喝水吃飯了!!

小心翼翼,又確認了雙腳也可以活動了之後,九玄抬手拭去面頰上的淚水。臥床太久。她的臉蛋都是冰冷冰冷,面板僵硬乾枯。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眼簾一張一合,長長的睫毛刺得指尖微癢,她為她雙眼被剝奪的光明而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