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只穿過……兩次紅、紅衣裳……一次,是今天……一次,是、是嫁給你……”
“阿凝你堅持住!我馬上為你療傷,堅持住!”
一隻素手似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勉強握上他的。搖搖頭,然後,冰凝笑著閉上眼。
“阿凝?阿凝?!……阿凝!!——”撕心裂肺。
可如果撕心裂肺的呼喚就能喚回一個離開的人,世上是不是就不會再有悲傷?
“……你知不知道,我要的,是有你的天下。如若必須捨棄,我要的……只是你。”
九玄渾身一顫。這話,好像在哪裡見過——在冰凝心底的某個夢裡,那個鳳王對他心愛的冰凝笑著說,我要的,是有你的天下。
可如今還多了一句。他說,如若必須捨棄,我要的,只是你。
一陣光芒耀眼,聚集到九玄的身上,而冰凝的身體,卻漸漸消失。待崆峒印所有的靈氣都吸收完,浴遙的懷中人兒徹底不見,只剩一件素白的衣裳,上面連血跡都不見了一絲痕跡。
不管怎麼說,此刻的浴遙都是讓人不免感到同情的。尤其此刻的九玄,似乎是自己奪了人家愛人的命一般,結果連遺骸都不留給人家,浴遙定是恨透了自己。花陰怕浴遙會突然發瘋,不知會做出什麼毀滅性的事情來,便把九玄護在身後,警惕地看著浴遙。
浴遙呆呆起身,眾人同時嚇得後退三分。再轉身,捧著手中的白衣,向冰室中一步步緩緩走去。突然一頓,九玄立馬緊張,只聽浴遙輕聲道:“帝江大人在崆峒海,若想找他,可帶鳳族將士前去。”說罷繼續前行。
“浴遙……”九玄難以置信,卻更不敢想他即將做出什麼事。
“以後,”憔悴的背影再度停頓,“青鳳島就拜託帝女庇佑了。”
“浴遙?!”
冰室的石牆緩緩合上。不多時,石縫之中冒出點點青煙。九玄慌忙撲上前,可任憑如何拍打,都沒有人應。忽然石壁倒塌,滾滾濃煙嗆得九玄眼淚幾乎都流出來,猝不及防室內的火舌燎到自己身上。花陰手快,拉回九玄,揮筆灑出一片幽青的巨大蘭草,滅了火勢。
“怎麼樣?你傷到沒有?”花陰問。
“沒、沒事。只是浴遙他……”九玄說著,眼皮卻越來越沉。“突然好睏,我想睡覺……”
這時候怎麼突然想睡覺?羽璃疑惑,緊張地看著九玄,臉色大變,“這!小姐她,她……快帶她出去!”
“哇!——”剛躺下不久,九玄就在床上吐了出來。
羽璃忙去收拾,結果發現吐出來的不是雞肉,也不是糖葫蘆,而是一個青色的石頭,卻不知這石頭怎麼突然就從九玄肚子裡吐了出來。
“這……”羽璃拿起石頭,看了半天;被花陰接過去,也看了半天;然後被九玄接過,又看了半天;最後羽璃和花陰不約而同猛然回頭看向九玄,還是看了半天。
“小姐,你怎麼突然醒了?”
“……換做你,吐出來塊石頭還能不醒?”九玄無語,低頭看這石頭,其上刻有五方天帝形貌,周有玉龍盤繞。九玄不禁喜上眉梢:“這!……崆——峒——印!——”
九玄曾幻想過無數個得到崆峒印的場景,可萬萬沒想到,竟是從自己嘴裡吐出來的。
九玄剛吸收了崆峒印,本就難以壓制,況且原本她就是冰火兩重天之軀,兩股靈氣相斥,導致崆峒印在體內幾乎爆裂。好在有盤古斧壓制,所以不至於出事。不想剛才冰室內爆炸起火,極寒和極熱同時侵蝕九玄,導致體內靈氣失衡,玄冥之氣再度暴漲,不想反而將崆峒印逼出體外。
只是,“逼出體外”這個詞雖然很常見,可是細想來,從哪“逼出”其實是個問題;再細想來,基本可能的幾個答案,都有點噁心,比如,從嘴裡吐出來。
九玄不禁感嘆:“我吐的東西你倆都能當寶貝似的拿在手裡看半天,我真是太感動了。”
羽璃一臉欲哭無淚:“我是沒反應過來……”
花陰則是無辜轉為噁心:“什麼?我不知道是你吐的,早知道不碰了,真晦氣。”說罷便去淨手了。
九玄委屈。
日居月諸,胡迭而微?心之憂矣,如匪澣衣。靜言思之,不能奮飛。
擦拭著琴絃,偶爾有一兩聲不協調的琴音蹦出,在這夜涼如水的寂靜中顯得格外孤寂。想到之前發生的一切,冰凝,浴遙,聽雲……九玄只覺得腦子一片混亂,胸口悶悶的。坐也不是立也不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