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拘無束,笑得暢快淋漓,說得興高采烈。彷彿是去奶奶家裡玩了幾天的孩子在最親近的人面前講述他在奶奶家裡發生的一切,任何芝麻綠豆的事情都要捨不得放過,他的小嘴巴歡快的一張一合,他的眼睛不住的閃閃發亮。
是的,秋水就像是個孩子,興奮的跟哥哥炫耀他的“偉大經歷”。
長天將秋水此刻的一眸一笑深深的刻在心裡,他想要記住秋水最純真的模樣,因為這個樣子的他從來沒有在長天的面前出現過。他渴望愛與被愛,可是又害怕受到傷害,所以他給了自己一個面具,拒絕任何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來保護他心裡最後一點溫暖。然而他同時又想要愛護別人,他希望他的關心可以得到同樣的回報,他希望用別人對他的關心來填補他心裡的空虛和寂寞。
可是在丘梓澤的面前,秋水所有的設防都消失無蹤,他自由自在的飛舞,毫無顧忌。
慢慢地,淡淡的苦澀湧現在長天的心中,那是他從來沒有嘗過的滋味,他的嘴角不自覺的上揚,卻是苦笑。
他真是個無情的人。長天心裡想到,對於親情和友情他萬分珍惜,但是對於愛情的滋味,他卻渾然不覺。是不知道,還是不願意去體會?他從來都沒有感受到我對他的感情,我對他的感情?能有什麼感情呢?男人對男人?
長天自嘲,全天下都知道我們之間曖昧,只有你不明白,只有我不承認。
長天臉上漸漸蒙上了落寞,俊才還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笑,他笑著跟長天碰杯,但他的笑裡還包含了安慰和支援。
長天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淡淡的哀愁在他心裡排繞。
而另一邊雲歌何嘗不是呢?但她的傷心只有綠竹看到。
秋水依舊忘乎所以的高聲暢談,而丘梓澤也樂呵呵的聽著,他們都忽視了旁人的感受,秋水是因為他一貫我行我素的作風,而丘梓澤卻是個比一般人慢三拍的老實人。
但最先發火的,不是獨自飲酒的長天,也不是黯然神傷的雲歌,而是氣得滿臉通紅的綠竹。
綠竹啪的一聲放下手中的筷子,然後氣呼呼的瞪著秋水,瞪得秋水這個做主子的暗叫,難道我又做錯事情啦?
“綠竹,你幹嘛生氣?”秋水小心的問。
“少爺,吃飯就吃飯,不要講那麼多廢話,唾沫星子都飛到菜裡面了,叫其他人怎麼吃。”
“有嗎?我的唾沫星子有飛出來嗎?”
“少爺,你講得天花亂墜忘乎所以的,當然看不見。但那不等於沒有。”
秋水聽了立刻低下頭不吭聲的吃飯,而丘梓澤還不識相的問:“秋水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怎麼不講了?”
“綠竹發飆了你沒看到嗎?”
“她不是你的丫頭嗎?”
“是個很兇的丫頭,我們別惹她。”秋水壓低了聲音跟丘梓澤悄悄細語。可是綠竹還是不樂意了,“少爺,吃飯的時候眼睛不要盯著別人看,小心把飯撥到鼻子裡了。”
秋水這才把發現從丘梓澤來了後,他只顧著和丘梓澤聊天卻忘了吃飯,碗裡面的飯幾乎沒有動過。秋水立刻給自己夾了菜,吃了幾口,然後一個勁的把菜夾道丘梓澤碗裡。
“梓澤,這些菜都是文廚子做的,可好吃了,你嚐嚐看。”
“秋水不用夾給我,我自己來就好了。”
看著丘梓澤高高累起的菜山,再看看雲歌碗裡空蕩蕩的白米飯,綠竹又不樂意了。
“少爺,丘將軍哪裡吃得了這麼多的菜,我看我還是幫幫他吧!”說著綠竹便半起身毫不客氣的從丘梓澤碗裡的高高的菜山上挖了好加勺子,然後慷慨大放的全倒到雲歌碗裡。
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就連雲歌都難為情了。
“綠竹,你這是幹什麼?梓澤好歹也是客人。”秋水有一些生氣了。
“那小姐還是你的未婚妻,也沒見你給小姐夾過菜。你這樣對小姐公平嗎?”綠竹豁然站起來,眼中淚汪汪一片,差一點就要掉下來了。
秋水原先的氣焰全被綠竹的一句“你這樣對小姐公平嗎?”給壓下來了。
是啊,雲歌跟著我都這麼多年了,我這樣對她公平嗎?不公平啊!我一定要找個時間跟她說清楚,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不能再耽誤她的青春了。四王爺那麼喜歡她,或許她可以嫁給四王爺,那樣好的男人她沒道理不愛,而愛我的。秋水在心裡打定了主意,要結束他對雲歌的不公平,卻沒有意思到,他已經對雲歌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已經不是三兩句的解釋可以彌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