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在一個房間,可是他呆不住,他從一個房間急匆匆的逃到另一個房間。一整個夜晚,他好像成了亡命天涯的人,不停的在逃脫寂寞孤單的追捕,直到黎明的曙光射入泛著微波的黑湖,秋水才拖著筋疲力盡的身體回到房間,然後和著衣,一頭栽進寬大的床鋪。
時間一定是睡著了。它就像一隻懶洋洋的沒精打采的野獸匍匐在秋水山莊的門口,然後疲懶的睡著了,忘了進來,要不然時間怎麼會漫長到荒謬的地步。
秋水打掃房間,從長天的房間,到俊才的,到孟高潔的,到餘空……把山莊內二十個200平方米的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都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打掃過去,可是太陽為什麼還掛在西邊,用它紅彤彤的可笑的臉蛋傻乎乎的待著不動了。
秋水幫孟高潔登記他所有的收藏,達到東海珍珠,小到雨花石,足足有上千樣,秋水都一一登記下來,分文別類,還把每一樣都小心翼翼的擦拭過去,生怕它們會被灰塵弄髒了,就像孟高潔會回來檢查似的。可是黎明為什麼還沒有從東方透出一絲光亮來呢?無論秋水怎樣祈求它,咒罵它,它還是冥頑不靈,瞌睡懵懂的藏在地平線以下。
秋水還會用手掌一寸寸的拍擊俊才房間的牆壁,一步步的踏過俊才房間的地板,一點點的琢磨房間的擺設,他總是能在一遍遍反覆的檢查中找到俊才私藏的錢財。剛開始的時候,秋水興奮的想到,等到俊才回來的時候發現他的錢都不見了,一定暴跳如雷。可是緊接著,他才記起來,俊才不會回來,沒有人想要回來。然後秋水一遍遍的把暗藏的錢財找出來,拿出來放在手裡陷入回憶,而後,又放回去了。可是無論秋水怎麼浪費時間,時間突然間都對他特別慷慨,似乎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要把秋水活活的折磨死。
可是時間有時候卻也過得非常快,快到夜色是如何來臨,黎明是怎麼到來的,秋水都不知道了,特別是陰天的時候,秋水甚至會分不清是早上還是中午或者是傍晚。
只有當秋水在長天房間的時候,他才會忘記斤斤計較時間的流逝。
只有在這一片天地,秋水才感到滿足,心裡才會平靜。
他摸著長天摸過的東西,捧著長天捧過的書籍,拿著長天拿過的畫筆,喝著長天喝過的茶杯,撥動著長天彈過的琴,甚至有時候會睡在長天的床鋪上深深入眠,躺在長天的浴池中忘了時間。
有時候他會細細想起和長天發生過的每一個細節,可是大多數的時間,秋水根本什麼都不想,他的心墜入霧裡雲、花中蜜,當然還有淡淡的哀傷。
從那以後,秋水就歇斯底里無可救藥嗔痴瘋顛的想念長天,想到忘了時間,忘了世界,忘了自我,當然也就忘了寂寞和孤單。可是這種觸控不到抑制不住卻偏偏無法相見的思念讓秋水變得更加焦躁不安,又更加抑鬱深沉。
他躺在長天的床鋪上,抱著長天的被子,心裡明明什麼都沒有想,可是從喉嚨中沙啞的跑出來的卻是長天的名字,有時候,秋水就是這樣一聲聲的叫喚著他的名字漸漸睡去。
山莊裡面的東西,越來越容易讓秋水想到長天,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長天的影子,秋水以前沒有發覺到,可是現在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觸控到這些,化成思念在他心頭久久盤繞。
十一這些日子也是悄無聲息,秋水夜夜在長天房間抱著被子度過,十一則在水榭中重新過上與世隔絕的生活。
夜色已經深沉,月光明亮的照耀著黑漆漆的湖面,偶爾泛起來的波光讓秋水山莊的也更加寂靜。
秋水登上了水榭,十一背對著他看著平靜無風的湖面不發一語。
“十一,如果你要回衡日莊園就回去吧!我不攔你。”
十一轉過頭,神情哀傷落寞。
“早已經物是人非,回去也是徒然。”
秋水的目光落在桌面上泛著暗淡的金色光芒的豎琴上,才發現以前十一每天擦拭或者說是愛戀的摸著的豎琴,竟然落滿了灰塵。
秋水走進豎琴,捧起它,輕輕的擦起來,十一看在眼裡,不說話。
“十一為我彈一曲吧!”
十一握了握手指,無奈的說:“我已經好久都沒有彈了。”
“就一曲。”秋水把豎琴伸到十一的面前。
“除非是有著很強烈的情感,要不然我這手指根本撥不動琴絃了。以前,我對著歌唱的鳥兒就能彈上一整天的曲子。”十一略帶哀傷的說。
“我想要聽聽我心底裡的聲音,看看是不是悲慘得夠可憐。”
十一接過秋水遞過來的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