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也明白這會兒這人心裡有氣,瞥他一眼,推推面前的茶杯:“給我倒杯茶。”
溫行之抬了抬頭,沒起身。一旁一直站著的溫遠有些急了,怕老爺子因為這個再生一場氣,正要去給他倒茶,身邊這人站了起來,端起老爺子面前的茶杯,走到櫃子前面去給他沏茶。
老爺子展了展眉,靠回到椅子上,算是滿意了。他將視線落在溫遠身上。
“丫頭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了?”
猛聽得一問,溫遠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心跳加速:“都好了。”
老爺子哦一聲,點點頭。
“您老這回可真是聰明。”將茶杯放到老爺子面前,溫行之倒不急著走,看著他說,“老房子多少年沒用過了,您幾天功夫收拾齊全了就把人關裡頭了,又陰又冷,不生病那才叫奇了。”
先發制人也就算了,現在他坐著,他站著,很明顯居高臨下的優越感不在自己個兒手裡,所以面對小兒子的發難,老爺子反應還算淡定,端起茶杯,掀起茶蓋,浮了一浮,嚐了口,眉頭皺起來了:“你這是泡的什麼茶?是我常喝的?”
溫行之頓了下,雙手撐住桌子,忽而笑了:“這麼些天我一直想問您個問題。”
“哦?”老爺子抬頭看著他,敲了敲桌子,“你說。”
“您老關了溫遠,打算送她到什麼地方?”
“這個就不勞你操心了。”老爺子不緊不慢地回擊。
那人臉上的笑就顯得不那麼隨意了,慢慢凝固在了嘴邊,溫遠在一旁聽著,倒不像剛進來那麼緊張了,反而奇異地輕鬆了下來。因為,看兩個誰也不服誰的人相互鬥智,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尤其是溫行之,她還沒見過能讓他在第一瞬間反駁不了的人。
“行了。”老爺子說,“現在說這個也沒有什麼意義,人你也已經找到了,咱們就談點兒別的。”
“您說。”
“我知道,你是在怪我。”端詳了他一會兒,老爺子略顯遲疑地開了口,“你是怪我擅自動了你母親生前最愛住的老房子,還把丫頭關在了裡頭。”
溫行之聽完,似笑非笑地牽了牽嘴角:“所以?”
“所以關於這一點兒我可以向你道歉——”老爺子雙眼琢磨著他的表情,一字一頓道,“但我要告訴你的是,我該不同意的還是不會同意。”
說罷,老爺子睜著銳利的眼睛,細細地瞧著他。
溫行之像是回味了一會兒老爺子說的話,半晌,哦了一聲,說:“知道了。”
這三個不痛不癢的字可讓老爺子不淡定了,他又點點桌子,看了明顯發呆狀的溫遠一眼,強調道:“你聽清楚我說的話了?”
溫行之別有意味地笑了笑,撈過椅子在他面前坐下:“您老放心,我還沒老到您這地步。”
老爺子只覺得額角青筋直跳,“那你現在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尊重您的意思。”溫行之說,“不過是尊重,而不是遵從。”
與溫先生頗心靈相通的溫遠同學旁白道:其實這話跟“我不同意你說的話,但會保留你說話的權利”是同一個意思,用外交黑話解釋就是——您說的是廢話。
老爺子此刻倒沒如溫遠預料般的勃然大怒起來,反倒是來了勁兒,湊前用犀利的眼神注視了他一會兒,然後靠回椅子上,端起快要涼的茶,喝了一口。
這局面倒是有趣了。
溫行之揉揉眉間,正要再開口,書房的門突然響了。門靶子一轉,李小棠的頭從外面伸了進來。
“談完了?下面可要開飯了。”
溫行之和溫遠都抿緊嘴唇沒說話,倒是老爺子站了起來,伸了伸懶腰:“得,先下去吃飯。說起來,我也是有陣子沒嚐到老徐燒的菜了。”
“今晚保準管夠。”李小棠又向書房瞥了一眼,囑咐道:“你們兩人也快點下來啊!”
眼瞅著老爺子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溫遠鬆一口氣,囧囧地發問:“我,我怎麼有點兒搞不懂情況?”
溫行之微蹙了蹙眉,思索了一會兒,忽然笑了下。他摩挲著溫遠圓潤的手指,意味深長地說:“有意思。”
一頓飯吃的溫遠是雲裡霧裡的,吃罷晚飯,徐莫修和李小棠沒待多久就要回去了。溫行之思忖了下,稍稍站了站身子,便聽見老爺子哼了一聲:“怎麼,剛回來就不想在這兒住一晚,這老宅子還是不是你家了?”
乍聽溫行之覺得有些莫名,可一會兒就明白了。他跟溫遠對視了一眼,笑了:“我哪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