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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的好時辰。不然,你和老將軍、令堂,還有這位新郎倌,”說到這裡,他的目光瞟向姬玉,冷笑曰:“玉公子,六年不見,你不單模樣大改,就是姓名也化得了無痕跡。哼哼,姬家的人,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燈。”

隨即,他看向嬴湄,奸笑不絕:“長公主,嫁給逆賊與嫁給帝王,那境遇可是千差萬別。你這般聰穎,可別說不明白其中道理。”

嬴湄昂起頭,指著張紇的鼻子痛斥:“荒謬!國難當頭,爾等不想著剷除外患,倒指望小老百姓出頭滅火!你們這些拿國家俸祿,盤剝百姓血汗的朝廷大員幹什麼去了?平日裡,你們君臣只管爭權奪利,不顧百姓死活;現下禍事臨頭,倒把脖子往裡一縮,上下沆瀣一氣,威逼功臣,拆散民女姻緣,做盡無恥之事!張紇,你回去轉告曹允,要嫁公主和親,叫他的姐妹自去,我嬴湄不奉陪!”

張紇惱羞成怒,恨聲道:“長公主果真不去?”

嬴湄斬釘截鐵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張紇小眼睛眨巴,口氣又狠又毒:“長公主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以為本王就奈何不了你?”言罷,他衝魏將大聲下令:“告訴外邊的兩萬士兵,見人殺人,見雞宰雞,除了長公主,一個不留!”

滿堂的人聞言變色:兩萬魏軍,在國難當頭的時候,不趕往前線救援,反而跑到後方對著百姓大耍淫威;這究竟是什麼樣的國君和大臣才想得出的惡毒主意?這樣的國家,還是他們可求庇護的處所麼?這樣的君王,還值得他們效忠麼?

望鄉百姓相互盼顧,在彼此的眼裡看到一樣的火苗,遂同仇敵愾,操起身旁拿得動的傢伙,大呼:“橫豎都是死,咱們拼了!”

於是,刀光劍影中,瓜果亂飛,條凳群舞。不一刻,紅燭高燃、紅縵飄拂的喜堂鮮血噴灑,哀鳴與慘叫不絕於耳。

嬴湄當下便後悔了:為什麼不如平常那樣,將軟劍系在腰間;不然,定可將張紇的頭顱一劍挑下。混戰中,繁複的喜袍礙手礙腳,她不單護不了別人,連自保都成問題。

一個羽林郎趁其不備,猛然伸出魔爪。她唬了一跳,正想避開,卻被長長的裙裾絆倒。姬玉急步搶上,攬住她的同時,飛起一腳將羽林郎踹倒。

她被他異常靈活的身手驚住,彷彿又看到多年前那個偉岸英挺的身影。她下意識的抱緊他的腰,可那腰身居然如女子般不盈一握。

他雖然臉色鐵青,猶趁著空隙低下頭,貼著她的耳朵,柔聲道:“湄兒別怕,我們在一起呢。”

她的心一陣熱來一陣酸,飛快撩起裙裾,塞進腰帶,搶過一把大刀,與他並肩作戰。

嬴恬也搶得一把大刀,正前衝後突,搏命廝殺。隨年歲增大,他確實是不復當年之勇,加之移居望鄉後,又多病多災,身體日漸衰弱。可事關女兒,除了死磕,別無出路。

他的目標是張紇,但因羽林郎團團護衛,愣是沒法靠近。張紇本是武將,然養尊處優多年,心思都花於與曹允爭權奪利,未免憊懶駑鈍。現下,又見望鄉村民及嬴家護院兇悍異常,遂嚇破了膽,靠著下屬抵擋開道,狼狽竄於院外。

嬴家護院及鄉民乘勝追出,才湧到院落中央,箭鏃便如雨點般從牆頭、大門射來。衝在最前邊的人沒有提防,立刻應聲倒下。

一片熱血濺上嬴湄的臉,將她的臉色襯得格外煞白。她把刀一揮,高嚷道:“停!都給我退回去!”

眾人忙不迭往裡縮,驚惶中難免腳步零亂,互有踩踏。總算嬴家護衛手腳麻利,他們一邊揮著兵刃招架箭雨,一邊將混亂的人群往裡推搡,隨後急急合上門窗,一齊躲到安全之處。

那會,八九百人就擠在嬴氏的廳堂及兩邊廂房,大夥相互擁擠,別說要轉身,便是呼氣都難。鄉民破口大罵,恨極了張紇的卑鄙無恥。

不知是被擠著了,還是被嚇著了,小管子嗚咽大哭:“娘……爹……美姨……我怕……我怕……”

緋煙摟緊兒子,儘量輕言細語的哄著。然看到丈夫身負箭傷,正委身光亮處,咬著牙,用匕首將箭頭剜出,不由得眼痛心酸。再透過門窗的隙縫朝院內窺視。屋外,箭雨未停,仍舊密密射來,十來個已經氣絕身亡的兄弟都被射成了蜂窩。緋煙的淚花簌簌滾落。從籌備婚禮到現在,誰又能料得到,這熱熱鬧鬧的喜堂,最終會變成鮮血橫飛的屠場?

旁人亦心有慼慼。一人哭,百人傷,婦孺們禁不住跟著低低抽泣。見此情狀,怒不可遏的男人們亦頹廢的低下頭。

窄小的屋子內,就此被哀絕的氣息悄然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