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是個幻影,在劍刺在了樹木的屏障上時就已經化成了煙霧散去,而魍魎的真身,持著邪氣繚繞的楠木之印,從上空避開了銀杏設在古商兒身前的藤蔓牆,在古商兒無意識地抬頭時,直直地向她的左眼刺了過去!
“不好!”火焰嚷了一聲,一揮袖將周圍所有的火收入袖中,揚手將紫得幾欲發黑的火苗射向那魍魎身上,可是儘管魍魎不躲不避,那火也近不了他分毫,他的周身泛出了一股真正的濃郁的黑氣,火觸到那股彷彿鎖著千萬冤魂的黑色煙霧時,居然熄滅化成灰燼悠悠飄落在地,火焰一時愣住,驚訝於那從未熄滅過的絳紫火居然就此化灰,棕紅的發遮了眼中的冷意。蝶召出的藍色防護陣在商兒的腳下形成一個圓,以此為起點迅速將她包裹起來,但是這毫無用處。楠木之印能摧毀最強的荊棘之印的防護,更何況是妖獸的術!
劍鋒所指,正是荊棘之印所在。所到之處,如穿葉插花,入無人之境,一切發生在落葉的瞬間,兩道屏障先後被楠木之印刺穿,魍魎一手遞上那雕刻著繁複紋理的木劍,明明是不可能鋒利的質地,偏偏削鐵如泥,刺進了那水潤的、曾經流過晨露一樣的淚、曾經裝下整個夜幕無數星光的眼瞳,一旋一挑,硃紅的血,妖嬈,嫵媚,如同撫過空氣的舞娘火色的緞帶,揚起,由深而淺,帶著絕望的緋色,幻滅。
商兒終究是滿面的血淚,一道深刻的血痕在左眼框下延到了稍尖的下巴,腐蝕著爛漫無憂,吞噬著陰謀詭計。金烏重新翱翔於天際,天空上漫溢的紅光,結界裡蔓延的火光,血光兇光,再沒有空隙容納悲哀。
“呵呵,荊棘之印終於到手了。”魍魎左手淋漓的血裡躺著一枚方形雕刻著玉蘭狀圖案的印章,三個妖獸嚴陣以待,盯著那個麒麟盤繞的身影,靜靜地不動作。古商兒伏在地上,沒有了保護屏障,也不見那卓絕的姿態,只有疲憊和鮮血籠罩著這個少女。天色灼紅,綠葉含丹,時空裂縫的氣息更加明顯,一股若隱若現的妖氣帶著淨水池樣的純淨聖潔吹拂到所有人的心中。
同一時刻,淵澤晉業城的甫王爺府中,淵澤左相之子林不尋站在後院的中間,平凡的面容上一雙眼睛閃亮,精光不時閃過,手中雕了奇異紋理的長杖一下子刺入地板中,入地三尺方才停下,臉上露出一個諷刺的笑,朝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西易釜都的郊外野林裡,一隊侍衛整齊圍繞在一棵矮樹旁,一個衣裝華貴的少年在矮樹旁作了記號的地方插下一根相同的杖子。同樣的事情發生在臨京國都翼州,面覆銀色面具的間將木杖插在了黔崇嶺的山腳某處。三根杖在同樣的時辰裡在相隔千里的地方同時插入地面三尺,此時雲海翻騰,天空中颳起了微風,天象莊嚴。
“就算你們四隻小妖獸到齊了也沒有用,即使是閻獄我也不怕,陣已經設下,這個秦府便是陣眼,獄界之門開啟之時,央楠將被夷為平地!你們上古妖獸也要元氣大傷!”魍魎舉起了手中的方印,一下子打破了銀色結界躍上樓閣屋簷,結界外的人眼睜地看著魍魎和三個妖獸先後躍向萍萱夫人的閨房所在的桃林院落,虎兒和初綠也跟了上去,到了滿院的桃花正茂的地方,紛飛的粉瓣之中,一個銀紅髮色,水藍眸子的少年,身穿著束腰束腿繡了墨竹為暗紋的短襟羅衣,衣飾極為奇怪,頭髮不像這個介面的人普遍留的長髮束冠,卻是細碎地不過肩膀,手裡拿著一支造型頗像朽木的髮簪,藍色的流轉著溫情的眸裡映著蝶和火焰愣怔的影子。
那是,蓮。
有多少年的離別,幾乎要風化了記憶裡那笑那淚,跟蝶翼同色的眸子裡的感情,在煙塵渺渺的時候,是否變了,是否謝了,又是否更稠了呢……
有多少次的相逢,你那陌生的表情,隔著觀世鏡刺入心房,滿塘的紅蓮開了又凋謝,那一支獨秀的模樣,早已經不復存在了。
我們散了,我們聚了。
“蓮……”
哽咽嗎?不是,一滴眼角處納了初霽的月華淚,滑出翦水的眼眸,落在土裡。
一眼萬年。
第四十七章 終結便是初始
少年婷婷而立,藕色的膚泛著紅光,赤發彌滿瀲灩的銀光,藍瞳點霜,玉顏光潤,眉似將飛而未翔之燕,唇若不欲綻而不舒之蓮,臉上三分清冷,兩分典雅,卻是有五分的輕靈雋麗,墨竹短襟那般優雅婉約,此公氣宇軒昂,面容溫雅,竟是頗像流年那樣江南般的風貌。只是,那種別樣的妖獸特有的氣質流年是及不上的。
“喲,齊了啊……這光景,真是懷念,想當年我在獄界絳紫火海受刑時,也偶有在閻獄的知天輪中看過……不過,想不到你還會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