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越發襯得草原上載歌載舞的獸原人洋溢的笑顏快活自在。
而我的哭啼聲讓這夜更加熱鬧,因為父親終於迎來了他的第一個女兒,這比煙火節的喧鬧更令他興奮,所以他即興就給我起了名字,和那個晚上絢麗的煙花同樣美麗,那是阿爸告訴我的,因為我總纏著他問為什麼我的名字要叫煙火,然後他就又笑著用平緩而令人安心的語氣娓娓將點滴道來。
我很為自己的名字自豪,煙火、煙火,那是美麗多彩的代名詞,感覺這樣彷彿我也能像那些塗抹蒼穹的花火一樣獨一無二,那樣引人注目。阿媽說我就是他們的煙火,綻放在他們的生命之中,給廓落夜空添色的煙火。我微笑,笑得燦爛,我那時在想,這一生其實這樣平凡就好,獸原很自由,我可以在這裡隨意地燃燒自己的生命,耗盡一點一滴的光熱,成為漫漫星空一朵不起眼的小煙火就好。
後來妹妹也出世了,她是生在了白日,天藍瓦藍瓦的,阿媽笑得溫和滿足,阿爸捧寶貝似的小心翼翼地摟著那嬌小肥嫩的娃兒。我掂著腳,伸長了脖子想瞧瞧這“妹妹”是怎麼回事。曾經隔壁帳篷的趕羊娃說他家的妹妹黑不溜秋的像只野貓,一點兒不好玩。我那時還笑著說野貓也挺可愛的,現在我也將有個野貓一樣的妹妹了嗎?我掂得腳跟生疼,阿爸抱著的襁褓裡面的東西我連手指頭也沒瞧著,我仍是伸著早就酸掉的脖子,眨巴著眼往阿爸的臂膀上湊。阿爸就只會看著那妹妹傻傻地笑著,瞅我一眼都忘了,我心裡突然有些悶悶的,很不舒暢,看著那裹得嚴實的嬰兒也不那麼的討喜,直覺得不就是一小野貓,有什麼了不起的,撇過頭自個兒生悶氣。
阿媽看見我嘟著嘴,以為我沒看見妹妹心裡不高興,對阿爸怪嗔道:“阿郎,你就讓煙火瞧下她妹妹,別一個人佔著在那發傻呀。”阿爸嘿嘿傻笑了下壓低了身形將那團裹布遞到我面前,我仍是生氣,撇頭到另一邊去,眼角瞄著了裹布裡的肉人兒,轉過頭來盯著就再也移不開目光了。
襁褓裡的小孩粉嫩粉嫩的,不哭不鬧,瞪著一雙黑玉般晶亮的眼睛看著我,眨也不眨的看得認真,伸出裹布的一隻肥嫩的小手握著拳,短短的指頭動來動去,小臉脹鼓,兩腮紅潤細膩,軟糯的像晚霞染紅了的一團柔柔的火燒雲。我看得呆了,這哪是什麼小野貓,那麼可愛逗人的人兒是我的妹妹,那麼精緻,才不是什麼路邊的髒貓比得上的。特別是那一雙閃閃發亮的黑眸子,星星一樣的出色。方才我生的什麼亂七八糟的飛來醋氣早忘了個乾淨,喃喃就出了聲:“星兒……”
然後我的妹妹就改名喚了星兒,那還是我和阿爸爭了好久才定下的名字,對此我高興極了,認為能給自己的妹妹起名字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日後疼著小妹比起阿爸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時常和阿爸搶著妹妹的所有權成了我家隔三差五就上演的戲碼。阿媽失笑,除了妹妹餓時阿媽能抱上一抱這娃兒,別的時間就都被我倆霸佔了個穩當,她只好搖搖頭說我倆的戀妹(女)著實是了不得。
不知什麼時候我心裡就暗暗下了決心,我這輩子一定得護著這妹妹,看著她長大,奔跑。妹妹很聰明,人膽子又大,什麼都難不到她的樣子,我這姐姐一比起來反而給她惹不少麻煩。同住獸原的叔叔阿姨少不了對星兒的稱讚,每次入了我的耳中我比自己被讚揚了還高興,心裡不由自豪起來,那是我的妹妹啊,我最最疼愛的妹妹。
本來日子這樣過去就好了吧。我像獸原別的少年少女一樣,早早當上了帶路人,那是獸原人的基本生活來源,獸原的兇險給我們開了一條生路,如何在獸原中來去自如成我們的本能。煙火節來了又去了,一年一年流逝的火花下是一成不變的生活,自由,快樂,淳樸,熱情。天神是寵著我們的吧,如果沒有那一天,我會一直這樣想的。
那一夜地上是成堆的篝火與圍繞篝火歡笑的人群,天上是不斷盛放的五光十色。我抬頭注視著渲染黑幕的美麗,嘴角含笑,心裡是愉悅的。煙火節的這天也是我的生辰,慣常的是要在帳篷和父母親人過的,可是星兒跑了出來看大人放煙花,阿媽就索性讓我們去和村人一起過煙火節了,權當過個熱鬧生辰。我歡呼一聲,就跑出來尋那貪玩小妹。
雖說小妹是比尋常孩子聰慧,可畢竟孩子心性比不上我這做姐姐的沉穩。我賞了會煙火,就到處找那熟悉的影子,可越找就越是心急,找不著,哪都找不著,我的心跳清晰得令我害怕。我又拐過一個帳篷,正想喊幾聲星兒叫她聽見了應下,誰知一下子被一隻手從後面捂住了嘴巴,還沒讓我反應過來,接下來的事讓我渾身戰慄,好像生命的意義都被剝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