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您的對局裡我發現您的棋風經常有天翻地覆的變化,時而氣勢磅礴,華麗大度,時而寸土必爭,分毫不讓,我想問一下為什麼您的棋風會有這麼大的變化,對厚勢和實地的看法是怎麼樣的?”發現問到具體的問題對方的回答便不會雲山霧罩,孫敏改變了提問策略。
“重視厚形與重視實利是圍棋的兩種基本觀點。在我的理解中,“厚形”就是沒有弱點的結實的棋形。“厚”、“棋厚”這些詞就是用來形容這種棋形的。與此相對的是“薄”、“棋薄”等詞。“實利”說的是兩對局者的領地中已經確定的領域。一般地說,重視厚形就會失去實利,重視實利就會失去厚形。
可以把實利、實地比做現金,把厚形比做信用,這個比喻很老套,但的確很形象。靠現金頂多可以得到一些利息,信用雖然冒著不值一文的危 3ǔωω。cōm險,但作為補償,將來有可能得到兩倍、三倍的報答。
這種解釋雖然不錯,但實利和厚形也不是完全對立的。比如說,木谷實九段是重視實利的走法,但一般認為他的棋也很厚。確保沒有後顧之憂的實利,然後有力地一步步向前挺進。雖然缺少速度感,但是具有重型戰車那樣各個擊破的魄力。與他相反的是和他一起開創了新佈局時代的吳清源九段,用極快的速度先佔大場,並不拘泥於區域性的戰鬥。木谷先生和吳先生的對局很受人們歡迎,大概就是因為棋風不同的原因吧。
此外,稍後一些的藤澤秀行和坂田先生也是一對兒。與藤澤先生構築厚形相反,坂田先生飛快地搶佔實地,因此,到了中盤常常是藤澤先生進攻,坂田先生堅守。
但是我從來沒有考慮過,“實利和厚形,哪個重要”這樣的問題。我想說的只能是:走自己想走的地方。別人對我棋的評價我並不大清楚,也許有人說我有時走棋“脊樑很厚”,但我何嘗不喜歡實利。因為圍棋是靠佔地的多少最終決定勝負的。進入收官,一目、兩目,不,半目的得失也可以使人面目改色,這就是棋手的世界。沒有一個棋手不喜歡實利。
不過實際上,與其考慮取勢還是取地,不如考慮走哪兒最好,恐怕這才是正確的態度。每個局面肯定都有最高的一著。我以為,不斷地追求這最高的一著就是棋手的任務。如果覺得叫最高的一著有些不自量力的話,叫好手也可以。好手既不是厚形,也不是實利。而厚實的著法和取地的著法有時又都可以成為好手。僅此而已。”
以上的這些話對王子明來說是再自然不過的了,不過眼前的實習記者的眼睛卻已經是越來越亮了,她已經確信,不論其它,只憑上面這番論述,不需要任何修改已經就能把程曉鵬忽悠得一楞一楞的。
第一百零五章 心意
李紫茵和李紫芸提著大包小包走進了棋社,短短不到一個小時已經足夠讓她倆買到不少的好東西了,況且,就算還想多花些錢,但滿手的便利袋也會讓人有心無力。
“孫大爺,趙叔哪兒了?”發現每天下午都會在一樓大廳消磨時間的趙長亭不在,李紫茵問道。
“噢,有個記者來採訪,小趙陪他們到二樓去了。”停下手中的活計孫大爺答道。
“什麼記者?是不是來採訪我們的?”雙眼一亮,李紫芸追問著,想到有可能自已的名字就能登上報刊雜誌,有幾個小姑娘會不緊張激動?
“呵呵,好象是《圍棋天地》的記者,不過不是找你們的。”孫大爺說道。
“那是找誰來的?”語氣很明顯地弱了下去,小姑娘失望的心情溢於言表。
“當然是來找小王的,咱們棋社還有誰值得讓人來做專訪?那個小姑娘前些天可是來過好幾次呢。”孫大爺笑著說道。
“是女記者?長得漂亮嗎?”居然第一反應是這個,女孩子的思維方式還真是難以理解。
“嗯,瓜子臉,尖下巴,長頭髮,年紀輕輕,長得是挺漂亮的。”孫大爺點點頭說道,對於上了年紀的人,這些形容詞就已經夠豐富的了。
“姐,快走,我們上去看看!”拉起還想坐下歇會的李紫茵,兩個人就向樓上跑去。
二樓的採訪已經進行了很長的時間,孫敏越是提問越是覺得今天這個採訪物件不簡單,總之,不管提出的問題如何的深奧,王子明總能說出一大堆的道理,引經據典,談古論今,有些東西根本是自已聞所未聞,真讓人懷疑正在採訪的到底是一位圍棋業餘高手還是一位從業多年的職業棋史理論研究學者,和他的對話讓孫敏總有一種仰望高山的感覺。
趙長亭坐在旁邊則是悠然自得,雖然第一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