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蒙氏為什麼有了這麼大的變化,以前哪怕是他們關係最惡劣的時候,蒙氏都不會忘記關心他,不用他交待,家裡但凡有什麼事情,蒙氏不一定會親自寫信給他,但是一定會讓人給他寫信,把家裡的事情告訴他。而這一次,女兒的婚姻大事,她居然沒有單獨寫信給他,只是讓兒子告訴他一聲。
他當時並不是很生氣,之所以給蒙氏寫那封信也是想給蒙氏一個梯子,他已經想好了,只要蒙氏在信裡向他道歉認錯,然後蒙氏像以前一樣,不管有沒有事情,都順便給他一封信的話,他一定會原諒蒙氏的無心之過,可是,他萬萬沒想到,蒙氏給他這麼一封簡明扼要的信。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的陸廷威起身,點上燈,一揮而就,又寫了一封信給蒙氏,在信裡將蒙氏責罵了一頓。然後,心情舒暢了很多,終於在月上中天的時候睡著了。可是,第二天起來,再看看那封算是洩憤的信,他嘆了一口氣,將它付之一炬——他相信,這樣一封信到了蒙氏手裡,只會讓他們的關係越來越惡化,還是算了吧!
他在將那封洩憤一般的信燒燬的時候,忽然想起來蒙氏以前給他的那些信無一不是被他信手一揉,然後丟進字紙簍裡,讓隨身的小廝燒燬——他書房裡所有的廢棄紙張信件都必須燒燬,以免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洩露出去,這是他年輕的時候就在陸博涵的教導下養成的習慣,這一習慣他也督促著陸濤羽養成了。
想到這裡,他忽然覺得自己再也沒有了立場要求蒙氏對他怎樣,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再說蒙氏現在也只是把原本放在他身上的心思收了回去,不再關心他,不再以他為中心,徹底的忽略了他而已,沒有像他曾經那樣故意傷害人已經是仁慈的了!
但是無可否認的是,他還是在期待蒙氏的信!
又過了半個月,蒙氏的第二封信到了,這一次,她在信上簡單的說,女兒的婚事已定,決定和寧王府聯姻,信上還說了下定的日子,但是一句關心他的話都沒有,連天氣漸冷,讓他注意身體的話都沒有。這讓陸廷威有些喪氣,但是他也在想,這封信或許是個轉機,起碼蒙氏給他寫信了,還寫了那麼多的字。
再過一個月,蒙氏的第三封信又到了,和今天的這封信一字不差,簡單得又一次刺傷了他的眼。他很鬱悶,卻也只能嘆氣,然後鬱郁的將信收好,不讓任何人看見。
第四封信也沒有什麼區別,不同的是讓陸廷威的鬱悶程度加劇了!
第五封信,也是年前的最後一封信,倒是不一樣,但也只是簡明扼要的說了陸研卉婚期已定,定在什麼時候,陸廷威只能自嘲地笑笑,然後將它收了起來。
這是第六封信,陸廷威除了苦笑連連之外,居然沒有更多更復雜的情緒了——他應該明白,在蒙氏心裡,自己已經不是那個最重要的人之一了,他還奢求什麼呢?
他將這些信收好的原因也很簡單,他想給自己留下一份紀念和回憶,他不知道自己老了之後,能否像父親陸博涵一樣,和母親坐在搖椅之中,一邊品茗,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曾經一起度過的時光,曾經有的歡笑和淚水。那個時候,孤寂會是他最大的敵人,到時候看看這些東西,也能有一些不一樣的回憶填充自己的生活。
將抽屜關上,陸遷威從懷裡拿出另外一封信,那是陸博涵讓陸五郎帶給他的,上面簡單的說了這次怡昕離開京都到欽州是他們的意思——不是怡昕以為的他們憐惜她,特意讓她到欽州陪陸濤羽這麼簡單,而是想讓怡昕避開京都的紛擾,避開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信上說,皇后最近一段時間對怡昕忽然青眼有加,時不時的會宣召怡昕進宮陪伴,甚至有一次還讓她和太子妃單獨見面,太子妃甚到邀請怡昕到東宮去,雖然怡昕很小心慎重,沒有去東宮,也沒有和太子妃走得太近,但是也引起了某些人的關注。讓她暫時離開京都,離開眾人的視線,對她,對齊雲侯府,甚至對皇后太子妃都好,所以才會想法促成此行。
另外,今年二房的事情繁多,陸廷堅十有八九是不能到欽州坐鎮,而他到了年底則需要回京主持陸研卉的婚禮,那麼只能將陸濤羽留在欽州主持大局。將怡昕送到欽州,讓她在欽州住上小半年,也希望讓小夫妻有團聚的時間,希望怡昕回京的時候能夠有好訊息,她早點生下嫡長子,對她,對齊雲侯府都很重要。所以,信上也說了,讓陸廷威看著陸濤羽,那種可去可不去的場合,譬如說和那些混小子喝酒鬧事什麼的就不要去了,好好地陪陪怡昕。
陸博涵的信讓陸廷威哭笑不得,他並不是很贊同陸博涵他們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