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滿懷各種複雜心思,浩浩蕩蕩的魚貫而出。
上官菱惜總覺得有幾道炙熱的視線,有意無意的停留在她的身上,火辣辣的,像是要將她灼傷一般,待她轉身,想要尋覓那視線的來源時,卻怎麼也找不到,仿若那股灼熱只是她的錯覺,那幾道燙人的視線根本不存在。心裡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她總覺得,那幾道目光,包含著太多複雜的情緒,讓她猜不透,理不順。
片刻間,原本人滿為患的內殿只剩下皇帝和皇甫昊辰夫妻二人。
皇甫易倚靠在床頭,看著面前這個自己一直引以為傲、卻放任其自生自滅的兒子,暗淡的眸中,佈滿了欣慰和愧疚。讓他欣慰的是,即使將這個兒子罷黜,剝奪他所有太子應有的權利及父愛,他卻沒有因此而變得暴戾殘忍,仇視所有人。他對他這個父親的恨,也只來源於那個雪夜。
對他冷淡,無視,將他放逐在外,不只只是想要保護他周全,也希望他能夠在逆境中成長,成熟,培養自己的親信勢力。在將來繼承大統之時,不會受各方勢力壓迫,處於被動的境地。
再看看旁邊的兒媳,他也很是欣慰。上官家世代忠良,一心為國。他相信,他們是絕對不會叛變的。
這個丫頭單純乾淨的就像一張白紙,她對辰兒的心,所有人都看的清楚。有她在辰兒身邊一直陪著,他想他可以安心的離開了。
“辰兒,有件事情,朕一直瞞著你。”皇甫易調整了下坐姿,接著道:“朕撐著這副殘破的身子,一直在等你回來,朕只希望,能在死之前,得到你的原諒,咳咳。。。。。。。”
“父皇,您在說什麼?!”皇甫昊辰心下一驚,刻意的想要攔下皇甫易接下來的話。
“父皇,兒臣不會讓您有事的。您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皇甫昊辰坐到床頭,輕拍著他的背,幫他順氣,讓自己的語氣舒緩一些。
“你能這樣說,父皇真的很開心。”皇甫易扯動著他乾裂慘白的唇角,滿臉的病態似被喜悅沖淡了一些。想到自己的身體,又嘆了口氣,道:“朕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能夠撐到今天,已經是老天給的恩賜了,你就不用安慰朕了。”15150958
“咳咳咳。。。。。。”說這麼一小段話,仿似已經用盡他身上所有的力氣,在最後一個字落下的時候,皇甫易便止不住的咳嗽。
“父皇,是兒臣不孝,兒臣不該一意孤行的離開京城。兒臣更不該。在這個時候。。。。。”皇甫昊辰低著頭,濃密的眼睫微微磕下,遮住了他雙眸中即將氾濫的情緒。
他本是涼情之人,從不會把自己的情緒暴露人前,即便是自己的親人,親信。在外人眼裡,他就像是一個來自世外桃林的謫仙,不染纖塵,不被紅塵凡事所惑,冷心冷清,永遠一副溫潤如風,卻又拒人千里的姿態。可是,自從他的生命裡多了那個女子之後,他開始變得有血有肉,有喜有悲,有怒有樂,而這些,時常都會表現在他那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
“不怪你,你無須自責,天命如此。”皇甫易用他那乾裂的已經起皮的嘴唇泛起一抹欣慰的笑,沉著聲音緩緩的說道。
“父皇。。。。。。”皇甫昊辰微微顫抖的大掌執起他露在被褥外面枯瘦的手,跪在他的身邊,額頭抵著兩人的手,將臉埋得低低的。他極力的壓制著心底即將噴薄而出的痛苦哀傷,才不至於失了禮數的在皇甫易面前放聲而泣。
這個人,是他曾經最恨的人,是他窮盡一生都要報復的人。可是,在看到他病=入=膏=肓的躺在床榻,殘喘留戀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對他的,根本不是恨。而是一種可望而不可得的期盼。那些跟隨了他二十餘年的恨意,竟全部都是他渴望父愛的一種藉口。愛而不得轉為恨,他對父皇的恨,說到底,只來源於他渴望卻得不到的父愛。
如今,那個能給他父愛的人,已至如暮枯槁之年。他還要恨什麼?該恨他些什麼?
“嗚。。。。。。”
看著我在床上形如枯槁的暮年老人,說著看破紅塵、聽天由命的悲涼話語;看著昊辰低頭懺悔的樣子,她的心一陣陣的絞痛。
眼淚開始止不住的往下掉。為了不讓自己哭出聲,她用雙手緊緊捂著自己的嘴,淚水猶如決了堤的洪水,氾濫成災,順著她的柔荑,肆意流淌。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他們明明只走了兩個月;明明走之前還好好的,為什麼回來的時候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像是聽到了她隱忍的哭聲,皇甫易轉頭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上官菱惜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