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蘅一驚,李民便嘆息一聲:“奕王本便從不相信女人的情愛,見到如此情景,我想之後的一切,奕王……只是不想自己愛上您,可是,又不由自主的要保護您,他該是矛盾的吧?即使是我,也不可將奕王猜透……”
心間的痛,苦苦蔓延。
芷蘅失神的坐在冷冷山石上,秋陽,冷落昏然,山石,寒入心骨。
李民的每一句話,彷彿都是尖利的針,刺入芷蘅心中。
曾經的往事,歷歷在目。
那些曾傷心的、絕望的回憶,如今卻清晰無比,李昭南冷酷的雙眸背後竟掩藏著如自己一般許許多多的艱辛!
怎麼……會是這樣?
李昭南,竟然會與自己一樣,有著如此相同的經歷。
同樣,在別人的鄙夷與冷眼中長大,同樣,歷經過太多的羞辱與磨難,只是不同的是——
李昭南選擇抗爭,選擇與命運為敵!
而自己,卻只是懦弱的選擇認命!
山風如薄薄的利刃割斷心脈。
芷蘅只感到心口處汩汩不止的血,幾乎要噴薄而出!
芷蘅忽的起身,拼命向回跑去。
那一劍,她親手刺在了李昭南心口——
可是李昭南,你不能死!不能死!
風嘯耳畔,芷蘅只感到淚水不自覺的湧出眼眶,山風吹澀了眼角,清苦無比。
沿著原路,她一直奔到帥帳。
帳簾之內,血腥的味道撲鼻而來,因著一路狂奔,芷蘅微覺暈眩,秋日涼,她卻已素衣微溼,蒼白容顏,亦是細汗淙淙,淚光中,她看到李昭南閉目躺在床榻上,血染的衣袍被丟落在地。
那些真相
他面色不變,只是眉心間的溝壑越發深刻。
挺直的鼻翼,便若這叢叢山脈,毅然高峨。
他半靠著,闔目養神,薄唇冷冷抿著,蒼白、沒有血色……
這一切,都是她害的!
芷蘅頃刻淚水蜿蜒,慘白的絕色容顏,被淚浸透。
芷蘅緩步走近床邊,淚水滴在李昭南乾澀的唇邊,她全然沒有注意,唐世言與御醫正在床邊照看,怔怔的看著她。
一襲素衣的女子,柔絲散亂,蒼白憔悴,好似那一劍便是刺在了她的心口,血流不止,奄奄一息……
她頹然跌坐在床邊,眼睜睜看著他心口處隱約的起伏,淚水難抑,素指撫上李昭南剛毅臉頰,淚光搖曳他沉毅的臉廓。
“李昭南,你不要死,不要死……”芷蘅指尖兒冰涼,卻不及心上半分,心,彷彿已被冰凍得沒了溫度,被熾烈的火光一烤,便要四分五裂。
從未……有過如此這般的疼痛。
從未……有過這樣心碎的感覺。
即使,是北冥皇宮的冷漠。
即使,是六哥遠去的背影……
李昭南,不準死,不許死!
終於,明白了心裡那曾強烈的感覺,終於,相信了愛恨本便相依。
否則,那恨如何會如此刻骨?那情如何會這般苦痛?
她恨他,可是……她更愛他。
也許,從那一夜開始,也許,從第一次偷偷看他開始,也許從第一次聽聞了他赫赫驕人的威名開始……
“李昭南,我不許你死,我不許!”頻臨崩潰的絕望侵蝕著她,她淚水決堤,“你起來,你還沒有說清楚,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為什麼不來接我?為什麼要冷落我、羞辱我,為什麼……什麼也不說,為什麼……為什麼?”
芷蘅語無倫次,一句一句,切割在自己心上,凌遲的痛。
她伏在李昭南胸口,淚水浸透他的衣袍:“你起來,你起來啊,你給我說清楚!”
“楊妃,奕王福大命大,定會好起來。”御醫見芷蘅如此,不禁從旁安慰。
芷蘅抬眼看他,淚色悽然:“他會死嗎?”
御醫看看李昭南,凝眉,不語。
芷蘅心一沉,忽的起身,衝到御醫跟前:“很嚴重是不是?是不是?”
她抓住御醫衣袖,御醫吞吐難言,看向一邊的唐世言,唐世言望著芷蘅狼狽驚惶的樣子,眼裡竟有幾分不易見的失落。
他垂首之間,便掩藏了所有情緒:“我說奕王,就不要裝了,你定要這女人給你殉了情不成嗎?”
唐世言語聲淡淡,便如他一貫的做派,芷蘅一驚,放開御醫衣袖,回頭而望,只見李昭南已睜開雙眼,似笑非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