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伊薇不曾想到,在小肚子還扁扁平平的時候,來了一位道喜的不速之客。
彼時,雲都已經從腥風血雨裡醒轉過來,盛世奢麗比之當初的繁華更甚,左龍淵正在籌備登基大典,西疆乾旱得以治理,東疆海寇隱退無痕,二公主攜楚伊陽回沙陀山靜養安胎、九公主攜晨歡、騎毛驢回閒雲山養鵝,南榮國從此與龍朝平起平坐,一切看似國泰民安其樂融融得很,只是每每在伊薇問及雪鼎北國如今是誰掌朝之際,左龍淵總是諱莫如深、含笑不語。
可是伊薇知道:睿王已經放下權位,帶著正妃遠走與世無爭的桃花之源,也曾來探望過滄葉寒一回兩回,然被左龍淵置之不理的北國究竟是誰高坐雪鼎,在伊薇質問之下,連睿王竟也奉勸她漠然視之泰然處之便可。
可是今朝,當雪鼎國今時今日掌控實權的女王前來為自己道賀之際,伊薇卻無法淡然面對了,那不是別人,正是冷菲娥!
左龍淵明明說了:冷菲娥在黎媚唆使下對自己痛施薄情散,已被髮配極北之北了,為何今朝,她竟在左龍淵的縱容下,在越沫的輔政下,披上了雪鼎國的鳳袍!?
第六十七章你自薄情我猶多情
壞女人,總是長得如妖又如仙。
壞女人,總是挑起一雙邪魅的翦瞳,對著左龍淵深深凝望,又痴又恨。
壞女人,總是在伊薇懷揣小龍的時候,狠下毒手,出其不意。
所以在看到冷菲娥的時候,念起她曾經與黎媚狼狽為奸過,伊薇便不自覺地縮到了左龍淵身後,怯怯望她,滿目憤懣:“我與我家左龍淵都已身中薄情散,還不知道能不能順利產下一條健康的小龍,好歹在這個世上留下一點血脈……你倒好,薄情散害不夠我們,難不成還想打我們小龍的注意?何必貓哭耗子假慈悲,道賀道得居心叵測!”
冷菲娥一時怔怔,痴戀的目光艱難且堅決地從左龍淵身上移開,落至伊薇憤憤不平的粉頰怒顏,無奈一聲喟嘆,嘆盡一生虛浮繁華,慼慼回道:“菲娥從不敢謀害王妃,菲娥這是最後一次踏入龍朝國土,今後,會安分守己待在雪鼎國,為民祈福,為……王爺和王妃祈福。”
“少假惺惺!”伊薇探出腦袋恨聲道,同時一把傍上身側一直戲謔笑看兩隻母虎相鬥的左龍淵,叫囂道,“就算你機關算盡,到頭來左龍淵心裡還是隻有我一個,我們死也要死在一起,而你連嫉妒的資格都沒有!”
聽此,左龍淵本就微微上揚的唇角,驀地勾起更深的弧度,伸手攬過伊薇入懷,笑望冷菲娥的眉眼,識相地收起攝魂奪魄的魅惑光芒,淡得恍如一彎清泉:“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往後……好好照顧自己。”唯恐希冀她找一個倚靠更顯奚落諷刺,左龍淵的寬慰,便只短短一句話。
伊薇不樂意了,嗔怒著捅了左龍淵的腰身一下,正中他二度受傷至今未曾完全復原的地方,左龍淵低低一聲悶哼,斜睨伊薇的眸子,含了七分“你丫欠幹”的咄咄,緊摟她不盈一握小細腰的手掌,也赫然加重了捏揉的力道。
伊薇吃痛嬌呼,左龍淵卻兀自揉得過癮,一時間兩個人各自被捏著腰忍著疼,扭來扭去好不過隱。
不知冷菲娥是何時離開的,伊薇只依稀聽見她臨走前,如風過林不拂弱柳般輕柔地嘆了句:“你們不會死,小王爺也會安然誕下、健康成長……”
斷斷續續聽得伊薇不甚清晰,便對之左耳進右耳出,權當冷菲娥吃不到葡萄還死撐著誇葡萄甜,可是三個月過去後,在伊薇的小肚腩漸漸隆起之際,猶未見種在自己體內的薄情散有絲毫髮作的跡象,日子過得委實雲淡風輕了些,小心臟卻在忐忑的日夜裡驚濤拍岸得緊。
偏只偏左龍淵那廝淡定地不像話,隻字不提解毒一事,登基那日盛華驚天,登基之後日理萬機,一介帝王倒是做得有模有樣,除了貪戀被伊薇一人獨佔的後宮春宵外,實在很少見到他大汗淋漓、失卻從容的模樣,於是叫伊薇不得不懷疑:薄情散一毒,究竟是真是假?
誠然是後知後覺了些,然而現在發現猶自不遲!
當日,伊薇便迫不及待地將大傷初愈的滄葉寒喚了出來,請求他務必將此事調查清楚後盡數告之。
“若不是閒雲山近日和鄰山起了先有鵝還是先有蛋的辯論之爭,晨歡脫不開身,這種私家偵探包辦的事情,我也不忍叨嘮你的。”誠摯切切,伊薇明眸閃爍,三分楚楚可憐,七分咄咄威脅,“我知道你是最關切我的,好歹讓我被騙也騙個明白,誠然不是一回兩回了,可是這一次,暴怒龍委實過分了些。”
滄葉寒悠然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