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
大家正聽得入神,劉一流就像一個演說家,富有磁性的嗓音抑揚頓挫的描述著神農架的神秘以及梆鼓的起源,所有人眼前彷彿漸漸展開一副充滿野性魅力的畫卷,人們和惡劣的自然環境,和兇猛的野生動物鬥爭,並在屬於自己的生存空間裡發明出了這樣有意思的樂器。
環顧四周,連秦笑語這樣的跳脫性子的人都微張著檀口沒說話。劉一流微微一笑,顯然,自己描述的世界離他們所處的燈紅酒綠的城市太過遙遠,也難怪他們會驚訝。雖然他們現在身處大山,但是現在的條件可比過去好太多了,也根本感受不到曾經的山裡人多麼的苦,否則勤勞的祖先們也不至於拿著樹木就當鼓來敲了,咋說也得蒙上層獸皮不是,獸皮那會兒都拿出去賣錢了。
“尤其是什麼,你快說啊,急死個人了。”秦笑語急不可耐的追問道。
她可是那種叫花子不留隔夜食的急性子,最痛苦的就是誰在關鍵時刻留一手的情況,所以秦大小姐就是從來不聽評書的主,因為剛聽上癮,就會出現一句: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文分解,所以乾脆不聽,免得砸了收音機。
劉一流正待回答,不光急切的秦大小姐等著聽,陌筱白那盈盈秋水般的眼光可也一直停在自己臉上呢,顯然也在等待他的繼續講述呢。
就聽得旁邊有一個喊他:“一流,等會兒這邊兒搞完了,你二嬸兒讓你給小語打個電話,問問她在北京咋樣了。”
一回頭,卻看見父親劉向陽站在身後,這會兒打完梆鼓也穿戴整齊了,只是臉上因為剛才表演,不知道村裡那位“出色”的化妝師還給他抹了點兒胭脂,現在也沒擦乾淨,臉上還是紅彤彤的。
劉一流忙拍拍屁股站起來,自然身後的一幫同學們也不例外,包括陌筱白,這可是未來的公公,她那能還坐地上呢?
不過當著未來公公的面就這麼坐地上,性格清冷的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忙先打招呼:“劉叔,您來了。”
“呵呵,陌總,客氣了客氣了,你坐你坐,我來找一流有點事兒,你們都坐吧。”劉向陽可不跟自家老婆李蘭一樣跟人家陌總這麼隨便,那個婆娘失心瘋了,還想讓人家當自己兒媳婦。
“爸,你這臉蛋誰給你抹的啊,真是太有技術含量了,紅潤經久不褪啊。”劉一流跟父親開玩笑道。
“還不是你那個媽,拿上赤草就往我臉上揉,老子洗都洗不掉,就不會像別人一樣拿個紅紙擦兩下是個意思不就行了?”劉向陽左右看看沒發現老婆的影子,這才沒好氣的跟自個兒子埋怨道。
這赤草是山裡比較常見的一種植物,葉片通體赤紅,留出的汁水為淡紅色,但抹在面板上卻呈現鮮紅色而且經久不退,是山裡人配置顏料必不可少的一種主要配料,什麼春聯年畫之類的都會用這個,沒想到被老媽用到父親的臉上,劉一流不由哈哈大笑起來,怪不得那會兒遠遠的看著父親紅光滿面的,敢情都是化妝起的作用啊。
“劉叔叔,您剛才吹的那個牛角吹的太好了,我都聽入迷了。”秦笑語也湊上來說道。
聽得劉一流一陣肉麻,有那麼好聽嗎?我咋都沒聽出來呢。您這馬屁拍得,也太明顯了吧,以我老爹這麼實在的人,一定會很羞澀的。
“哈哈,那裡那裡,農村人不會吹,瞎吹的。你們要天天對著大山吹,也能吹成那樣的。”劉向陽謙虛道,不過臉上燦爛的笑容還是顯示出他可是極是受用的。
原來高帽子這個玩意兒,是人人都喜歡戴的啊,那怕是老爹這種平時不怎麼說話的莊稼人也不能免俗啊。劉一流暗自直樂。
“劉叔,剛才一流在給我們講你們這裡的梆鼓的來歷呢,剛講一半都還賣關子不講了,您給我講講唄。”一直只是靜靜傾聽的梅冉突然插嘴問道。惹得劉一流一陣差異,這可不像頗為內斂的前世的妻。
看見劉一流詫異的眼光瞟來,梅冉白皙而美麗的臉在火光的映襯下悄然一紅,更是顯得美麗不可方物。劉一流登時一呆,這種小兒女羞澀的表情,他有多少年不曾在她的臉上看到了,自從成為夫妻,有了孩子,兩個人平靜的生活,除了因為爭吵而見過她臉色紅潤以外,這種羞色卻是十來年沒有看到過了,要不是今天,連自己都幾乎都要忘卻了。
“成,一流給你們講的啊,那都還是我父親還有我告訴他的,我就給你們講講我年輕的時候怎麼弄這個梆鼓的。”劉向陽今天顯然特別高興,平日話不多的他,竟然大開話匣子,估計秦笑語帶的高帽子也起了不小的作用,讓老劉比喝了幾斤黃酒還熏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