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冰這才回過神來,再舉步時,雙腿已似千斤重。
裴奕這樣甚而是溫柔的一面,讓她心頭若有所悟。
他從頭到腳都透著平和愜意,不外乎是因心底知足安樂而起。而這是葉潯和他一起構建而成的家。
葉潯的確是留在小花廳裡生悶氣了。
思前想後的,她還是沒想明白葉冰對自己的怨氣從何而來——把任何人換了她,難道還有更妥當的方式嗎?
是,她可以一直不見羅氏,但是羅氏會去找江宜室——結果能差到哪兒去?
最關鍵的是,這件事到了中途,傻子都能看出羅氏居心叵測了,葉冰怎麼還能夠遷怒別人?
換個別人,她大抵都能夠設身處地去為對方著想,便是不能原諒寬恕,也能很快釋懷,而葉冰……她竟沒辦法做法這些,深覺葉冰的頭腦跟自己長的完全不同,不是她能夠猜測、判斷的。
如果這些氣憤的理由都是無謂的,那就只剩下了葉冰對裴奕有情這一點。
葉潯不由嘆息一聲。因為感情上的不如意對她遷怒、憎惡的女子,她已經歷了一個楊文慧。應對楊文慧好說,便是當初把事情做絕,自己也能心安。可是葉冰呢?就算是有那份心思,也要看在出身同門的情面上束手束腳。
葉潯命竹苓喚來了秦許,細細叮囑一番,這才轉去前面的正屋。
此時才知裴奕在小書房等她。
等著看她氣鼓鼓的樣子吧?她才不會讓他如願。
只是心內火氣終究是還未平息,就讓新柳告訴他等會兒再過去。
留在正屋也沒什麼好做的,便隨手整理他與她平時用得到的又留在正屋的書籍卷宗。
無意中,一幅隨意卷放起來的圖展開一角。
既然是隨手放在屋裡,應該與他的公務無關,她偷瞄兩眼也在情理之中吧?這樣想著,將圖慢慢展開。
是一座府邸的堪輿圖,乍一看有些凌亂,細看才知繪圖的人格外用心,有不少地方做了標識,而筆跡是她最熟悉的兩個人的——哥哥和裴奕。
兩個人一起蓋房子?沒理由的事。
她蹙了蹙眉,繼續細看,才覺得這幅圖上部分情形似曾相識。
凝眸思忖片刻,終於有了答案——這不是外祖父的府邸嘛。
從而也就猜到了郎舅兩個意欲何為。
方才那點兒不快立時煙消雲散,她眉目舒展開來,將圖仔細地收起來,轉去小書房。
裴奕站在書案前,正要畫畫,見她進門,就指了指窗下一把座椅,“坐那兒,我給你畫一幅圖。”
“不。”傻兮兮地擺半天樣子,比作畫的人還要累,“我給你畫。”她去拿他手裡的畫筆,“顏料也要重新準備。”
裴奕握著畫筆的手向一旁揚起,“哪有你這麼不講理的,不讓我畫也算了,怎麼還要與我爭?鋪開這攤子多不容易呢。”
“我這陣子也沒畫過畫。”葉潯踮起腳尖去夠畫筆。
裴奕轉身躲閃,“不是描了好幾個圖樣子麼?”
葉潯就追著他團團轉,“那怎麼能一樣?”
房裡服侍的丫鬟見夫妻兩個笑鬧起來,俱是抿嘴笑著垂首,輕手輕腳地退了下去。
裴奕放下畫筆之際,捉住葉潯的手,從她背後環住了她,“再淘氣我可就咬你了。”
葉潯忍不住笑出聲來,“好像誰會怕似的。”
裴奕側頭吻了吻她額角,“還以為你會生氣。”
“我就算是生氣,看到你也就消氣了。”葉潯回頭看著他,笑得璀璨,“誰能忍心給你臉色看啊?”
裴奕板過她的臉,啄了她的唇瓣一下,“剛才偷吃什麼了?嘴這麼甜。”
“沒偷吃東西,卻偷看到了一幅圖。”葉潯如實道,“你和哥哥是不是打算著給外祖父建個合心意的宅子?”
“八字還沒一撇就被你發現了。”裴奕牽了牽嘴角,“著實沒意思。”
“誰叫你沒防住我的?”葉潯笑著拿起案上的摺扇,“你畫畫,我給你打扇。”
裴奕見她這樣,由衷笑了起來。
這邊的夫妻兩個說說笑笑,葉冰卻是心潮翻湧地回到了孫府。
剛進房門,還沒等落座,羅氏那邊的大丫鬟就進門了,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少奶奶吃慣了二少奶奶親手做的燕窩羹,請您過去幫忙指點著小廚房裡的人。”
葉冰深深地吸進一口氣,勾出一抹笑,“指點就罷了,我知道大少奶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