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妮娜的時候,鄭華仁更多的是無奈,雖然也有些悲傷,但並不濃重,看起來的確是像他說的那樣,至少從他的角度來說對妮娜的感情已經很淡了。甚至可能因為妮娜一直跟他耗著的緣故,中間發生過很多不愉快,以至於他心裡本來餘存的那點愛意也都被厭惡所取代了。
現在妮娜死了,對鄭華仁來說可能多少還有點解脫的感覺吧。
墨北說:“安琪被打的事,真是妮娜做的?”
梁拂曉點點頭:“有目擊者。”
“既然你說安琪是無妄之災,那你跟安琪肯定是清白的。既然如此,妮娜打安琪是因為你嗎?她以前也有找過其他和你關係比較親近的女人的麻煩嗎?”
鄭華仁想了想,搖了搖頭:“安琪跟警察怎麼說的我不清楚,從警局出來後我和她分道走,也沒來得及問她。不過,妮娜還是有分寸的。我倆的關係在工作圈子裡,知道的人並不多,不管是熱戀的時候,還是冷戰的時候,想跟我有些關係的女人一直都有,但是妮娜頂多是跟我抱怨一下,從來沒有過去找對方談判、動手打人這類事。”
墨北和梁拂曉對望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那抹探究的神色。
鄭華仁來找墨北,其實是來看看墨北有沒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不管怎麼說,人是他邀請到香港來的,現在因為接連發生的命案滯留於此,他總不能不聞不問。
不過現在鄭華仁自己也是壓力巨大,除了要隨時準備聽從警方的傳訊,還要應付各路媒體及好奇的熟人。妮娜一死,作為還沒正式卸下妮娜男友頭銜的鄭華仁來說,又得去安慰妮娜的父母。除此之外,他還得照看著電影的剪輯工作。
所以跟墨北聊了一會兒,見他也沒什麼事,鄭華仁就告辭了。
☆、106NEW
獨立的辦公室裡,鐵灰色的書架上擺滿了中英文書籍,大部分是社會學類,還有少部分的文學書。窗臺上擺著一盆鐵線蕨,或許是因為在陽光下曬了太久,生性喜陰的植物看起來有些沒精打采。
辦公桌上各種檔案凌亂地散放著,一臺去年十月剛由IBM推出的ThinkPad 700C正在執行中,而梁拂曉的注意力並不在這些檔案和電腦程式上,他正在聽從一隻小巧的磁帶錄音機傳出的墨北的聲音:“……那個故事?梁警官,你不是沒有講完嗎?”
接著是梁拂曉的聲音:“沒有講完的故事也有它的價值啊。”
“呵,影射阿Joy被殺案的價值嗎?梁警官,有些案件細節就連那些神通廣大的記者都不知道,可你卻講給我聽,這會不會違反你們警隊的紀律?”
“想不到你對我還是很關心的,這真是太sweet了!……夏先生,別這樣看我,我知道你的眼睛也很美,真的,這是我由衷的讚美。你們倆真是非常美麗又相配的一對兒,賞心悅目。是的,雖然我不是queer,但我不歧視這個群體。”
夏多不太客氣地回答:“謝謝你啊,其實我們也不歧視異性戀。不管是美的還是醜的,我們都不歧視。”
聽到這裡,梁拂曉和當時一樣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真是年輕得鋒芒畢露啊。
第一印象往往對於人際交往的關係有著決定性作用,而夏多對梁拂曉的第一印象顯然十分糟糕。不過,這是梁拂曉自找的。
人們在一些比較負面的情緒狀態下,比如憤怒、厭惡等等,可能會暴露出他們內心真實的東西。比如當一個人被突然激怒的時候,通常就很難維持住表面的教養,隨之說出的話、做出的舉動是最能體現一個人的教養和真實想法的。或者當一個人感到恐懼的時候,他的所作所為通常也能看得出這個人的智商、膽識、心胸、判斷力,以及他藏在櫃子裡的秘密。
當然在一些很放鬆的讓人感覺到隱私而安全的狀態下,也能暴露出這些,但是梁拂曉知道,他很難在短時間裡讓墨北信任自己。
那個少年毫不掩飾自己的冷淡和戒備,實在是很容易令人反感。不過因為那張長得還不錯的臉,以及令人驚歎的才華,他的不合時宜都能被人理解成天才特有的怪癖——你喜不喜歡是一回事,反正天才們特立獨行,根本不在乎你的喜好,通常情況下你還得捧著他們。這就是普通人的悲哀呀。
梁拂曉沒什麼誠意地感慨了一下,將錄音機快進了一段,再次按下播放鍵。
這次是墨北在講述他對那個故事,不,對阿Joy被殺案的看法。當然不是給梁拂曉講,事實上對於梁拂曉的任何提問他都更喜歡用反問句,或是斬釘截鐵的否定句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