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團衝撞引起的氣息漩渦,幾乎同時出現在光罩上!
道光大陣在極短的時間內,承受了無數次攻擊,如同在鐵錘下輾轉呻吟的鐵塊不停變形扭曲,岌岌可危!
觀內的修行者們跪在地上,捂著雙耳,痛苦萬分,有些境界稍弱的人,更是承受不住這種衝擊,拼命地嘔吐起來。
黃衣道士們受的衝擊更為直接,甚至有人的眼角里也已經開始滲血,他們依然不停念唱著經文,聲音變得極度沙啞,甚至更像是哭喊出來一般。
李然臉上神情微凜,抬頭看著道光罩上不停流淌著的那些氣息亂絮,默然想著,自己已經足夠重視那人,卻沒想到,他原來比想像中更加強大。
周雄也望著天空。
看著無形光罩上那些撞擊產生的白色陷落,回思著當年在草原上第一次看到那人時的情形,他怎麼也無法把牛車旁神情溫和恭謹,甚至顯得有些木訥的那人與此時看到的一切聯絡起來。
天機的臉色變得非常凝重,但卻是觀內唯一能夠保持冷靜的人,因為他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不可能一直瞞過對方,那個人遲早會來。
世間只知道世外入俗,卻不知道他和李然周雄三人的眼中,只有那個人的存在,只是多年以來,從來沒有人看到過那個人出手,也不知道他究竟已經到了何等境界,今天他終於確認了,心生敬畏之餘卻依然保有極強的信心。
道宗為了今天準備了很長時間,對於各種情況都有預備,而那個人再強,始終也只是一個人,而且是一個好人。
天機抬起手臂,神情平靜一指彈出,一道純厚道性隔空遙遙而去,落在中觀某處偏殿梅樹旁的一座古鐘上,鐘聲再作。
十七座古鐘嗡鳴再響,瓦山頂峰的道祖石像,灑落更多的道光。
被道光照拂,石坪上的黃衣道士們紛紛醒來,顧不得擦拭自己臉上的血水,把散亂的蓮花座重新坐穩,然後閉眼守禪心,無論地面如何震動,五官如何流血,精神如何痛苦,依然不斷地唱唸著不動明王經。
“頌曰:如人持油缽,不動無所棄。”
“頌曰:妙慧意如海,專心擎油器。”
“頌曰:有志不放逸,寂滅而自制。”
道袍飄飄,道經聲聲。
黃衣道士們不停地頌唱著經文,聲音漸漸合在一處,顯得無比宏大而明亮,一股虔誠的殉道意味在觀院裡漸漸瀰漫開來。
在外界不斷衝擊下,眼看要崩潰的道光大陣,伴著這些清曼聲聲的頌經聲,隨著道光的不斷灌注,險之又險地支撐了下來,漸趨穩定。
白衣下,寧缺抬頭看著籠罩著太虛觀的光罩,看著光罩上那些密密麻麻有若繁星的撞擊氣漩,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眼睛卻是驟然明亮。
他看著懷中奄奄一息的桑桑,抬手用袖子擦去她唇角的黑色血水說道:“師兄來了,再撐一會兒,我們就能出去。”
桑桑艱難地睜開眼睛,虛弱問道:“是幾師兄?”
“是大師兄。”
從桑桑冥王之女的身份被揭穿,他就一直沒有懷疑過清夢齋,他堅信師兄一定會來救自己和桑桑,只是不知道來的會是大師兄還是三師兄。
既然太虛觀外那人來的如此之快自然便是大師兄。
聽說來的是大師兄桑桑艱難地笑了笑,有些開心。
如果來的是三師兄,她會感激,因為三師兄一向疼她。
但她知道清夢齋大師兄一直不怎麼喜歡自己。
寧缺望向車外的殿前石坪,看著那些抱著殉道決心的黃衣道士眾知道這些和尚是在燃燒自己的生命,終究不可能永遠把大師兄攔在外面。
“我師兄來了,你們打算怎麼辦?”他看著天機問道。
天機靜靜看著頭頂的道光大陣,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道祖要超渡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那麼就算是齋主親自出手,也不可能阻止而且我道宗要超渡的是冥王之女,並不是十三先生,稍後大先生就算破陣而入,他除了救你離開,難道還會對我們如何?”寶樹道長艱難一笑說道。
天機忽然看了李然一眼。
“他果然還是我們這一代裡最強大的那個人,不過正如首座所言,他的性情溫和這輩子都沒殺過人,所以他不危險,也很好騙,就算騙了他,他最終也只會自己痛苦而不會把對方怎麼樣。”他望向天機,說道:“十六年前你把自己的舌頭給嚼食入腹,從那之後,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知道你在想些什麼,包括齋主都不知道。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