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婢子收拾的差不多了,關切地勸阿孃早些歇息。
可林氏今日茶湯吃多了,夜雖已深,卻無絲毫睡意,牽著溫榮又說起了家常心裡話,“……本以為皇親是極難相與的,不想三皇子如此平易近人,一點架子也沒有,嗯……五皇子也是極好的,就是不愛說話……”
林氏談及二位皇子時,面上是受寵若驚的表情,軒郎如今不但得林大郎照拂,同二位皇子的關係更是越來越近,有二位皇子親自陪同回府,該是怎樣的殊榮。
提到五皇子李晟,溫榮心下覺得有幾分好笑,評價五皇子不愛說話是極客氣的了,那五皇子一晚上都是沉著臉的。
先才正堂裡,只有李奕在與眾人談笑風生。五皇子起初還吃了一盞茶,可第二盞蒙頂石花,只瞧了一眼,便擱置在旁。
二位皇子的行事皆叫人琢磨不透,可相較李奕的針線細密和長袖善舞,五皇子李晟的為人猶可算真誠。
……
二房羅園裡溫菡娘正慪著臉發脾氣,今日祖母分明是在抬舉了溫蔓那賤人。
三房溫榮娘雖招人厭,可好歹知道輕重有自知之明,安分守己地選個不起眼角落坐著。
可蔓娘居然厚臉皮去與二位皇子奉茶。
溫菡本已坐在了妝鏡前。可怒火上頭隨手摔了傅粉銀盒,銀盒落地的脆響,還不足以解心頭恨意。
只聽羅園三娘子廂房裡噼裡啪啦聲作響……
羅園今日火旺,溫世玶回房後也鐵青著一張臉,望著董氏心虛地問道,“阿孃會不會改主意?”
關乎黎國公府能否再興盛,既然不是小打小鬧,怎可能說改就改。
董氏善解人意溫和地勸道。“今日阿家是為夫郎好的,妾身就問了夫郎一句,夫郎與那二位皇子交情如何?”
溫世玶蹙眉細想後,才頜首道,“二位皇子是看在三弟面子上才進的黎國公府。”
董氏道,“是了,三郎子今日可是一句朝政之事都未提。”
溫世玶突然想起原先對三房做的事。面色一變,“三房何時與二位皇子走得如此近了,聽聞秋狩軒郎驚馬時也是三皇子救的,你說若是……”
溫世玶身子一顫,當初迫不及待到不計後果,如今想來才後怕。
董氏長相柔和善良,映照了燭光的雙眸忽明忽暗。“只能捕風捉影的毫無證據之事,夫郎何須擔憂……”
董氏正說著話,忽瞧見菡娘身邊伺候的婢子,在外屋探頭探腦。
董氏不悅地走上前說教道,“一點規矩都沒有,不在屋裡伺候娘子,過來何事。”
小婢子嚇得一縮腦袋,聲音輕輕顫顫,“娘子、娘子,不小心碰碎了剔花飛鳳牡丹瓶。”
“什麼。”溫世玶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簡直胡鬧。”
牡丹瓶是御賜之物,早先是放在祥安堂裡的,溫菡看上了牡丹瓶的富貴精緻,百般撒嬌向溫老夫人討了去。
溫世玶正要過去教訓了菡娘,董氏慌忙攔住,“夫郎莫衝動,阿菡也是不小心的,本沒幾人知曉。你這麼一鬧,反而人盡皆知了。你明日還要去衙裡,安生歇息了,我過去看看。”
……
董氏一進溫菡廂房。就瞧見溫菡正對著一地碎瓷片愣神。
嘩啦一聲,很是解氣,可反應過來後,才知道自己闖禍了。
董氏命婢子速速將碎瓷片收拾了,並吩咐了今日之事緘口不言。
溫菡娘見有阿孃幫襯,這才鬆了一口氣,委屈地趴在董氏懷裡,“阿孃,你說祖母是不是不疼我了。”
董氏輕嘆道,“傻孩子,不會的,可你也該向蔓娘與榮娘學學。你不是想學丹青麼,榮娘也答應教你了,可你卻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不過去了兩三次,便不肯去了。今日你亦該知曉了有一技之長的用處,倘若你會了茶道,風頭怎會讓蔓娘搶去。”
溫菡聽言厲聲道,“溫蔓娘也不知掂量掂量身份,敢去勾引皇子,她那姿色模樣,給人皇子做妾都不夠資格。”
“閉嘴,”見溫菡肆無忌憚的口出惡言,這般不知禮數,確令人失望。董氏嚴厲說道,“蔓娘已過到正室,身份一事莫要再提。想將蔓娘與榮娘比下去,就好好收起心思,不要再同她二人作對。你打碎了御賜牡丹瓶,傳出去是大不敬,我是你阿孃,自會盡力維護你,可你自己也該長長心眼。”
溫菡重重地咬著唇,瞥眼瞧向原先放了牡丹瓶的八寶櫥,如今已是空空如也……
夜色下的天街分外清冷,往大明宮方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