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獨自去林子,卻忽然聽到琳孃的聲音。
溫榮回頭眼見琳娘騎了棗紅朝自己而來,心下隱隱不安。必不能讓她的事牽累到琳娘,可此時又無法向琳娘說出實情。
“榮娘,三皇子與郎君們一道狩獵了,偏生我亦是不擅長騎馬的,一人在障房裡太悶。想與你做個伴,一道欣賞終南山風景。”琳娘望著溫榮笑道。
溫榮只得權且應下,到時候再想法將琳娘引開了去。
二人騎馬在草場上徐徐而行,映入眼簾的是千峰銀屏和幽雅山谷,微微清風拂面而來,若能心無牽掛,確實是如世外桃源般的好地方。
溫榮今日見到琳娘,就已看出琳娘精神不佳。
二人沉默前行,不一會遠處傳來喝彩聲,原來二皇子一馬當先,獵得了一隻狍子,見人群歡呼笑鬧,琳娘面上浮起幾分豔羨的神情,悠悠說道,“雖說靜有靜的好處,可瞧了他們策馬奔騰、瀟灑肆意的模樣,還是會羨慕了。”
溫榮附和輕笑道,“可不是,馬毬與狩獵我們皆不行,確實少了許多樂趣,”溫榮轉頭好奇地看向琳娘,“琳娘,京中女娘自小就是騎馬遊樂的,為何琳娘……”
謝琳娘無奈苦笑,“榮娘,你亦知曉楊家與謝家世代交好,故朝武太后是真真看了我長大的……太后喜歡柔弱溫順、擅琴棋書畫的閨秀,我自小就開始學丹青、音律,而那等騎馬蹴鞠狩獵之事,在府裡是被禁止的。”
溫榮想起前年太后壽辰,琳娘奉於太后的錦繡壽桃仙鶴朝陽四尺丹青,仙鶴壽桃栩栩如生,染墨用色皆為上乘,一見便知作丹青之人有極深的功底。
琳娘因為家族的緣故,自幼被視作了皇家媳婦教養,如今她嫁於三皇子,怕是意味著外戚弘農楊氏一族,將支援三皇子。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看似勝券在握,可實際並不一定是好事。外戚做大,實為聖主一大忌,那一世琳娘自縊,既是聖主削權避免外戚做大的縮影。
溫榮撇開思緒,與琳娘笑道,“我可羨慕琳娘擅音律了,琳娘得空了教我可好,我現今連簡單的曲子都不能彈全。”
琳娘瞥了眼溫榮,笑起來,“你肯學自然好,待我忙過了這段時日,就去溫府親自教你……”
說著琳娘聲音忽就輕了下去,悵然若失,任誰鞍前馬後地為自己夫郎納側妃,心裡都要不好受。
“琳娘,那事……三皇子是如何說的。”溫榮輕聲問道。
琳娘衝溫榮安然一笑,“他是安撫了我,說讓我受委屈了。我知曉他是無可奈何的。平日宮裡和朝堂之事已令他煩心,我只能儘量不給他添麻煩,更不能讓他在王淑妃面前難做。”
溫榮與琳娘這邊廂正說著話,一名衣著體面的婢僕,一路小跑地尋了過來。
二人勒停了馬匹,婢僕蹲身與她們見禮後說道,“二王妃請三王妃至障房品茗。”
琳娘蹙眉詫異,“二王妃怎未去行獵?可是隻請了我一人?”
二王妃未嫁前,是常派帖子請貴家女娘比賽馬毬的,而宮裡下的狩獵帖子,她更是場場都不落下。既然有如此騎藝,怎肯空留障房,不與其他女娘一較高下。
婢僕垂首恭敬地說道,“二王妃今日身子不利爽,故留在了障房歇息。泰王殿下先才送了主子一盒紫筍貢茶,主子知曉三王妃擅茶道且未去狩獵,特意命婢子請三王妃一道品茗。”
琳娘面露不解之色,她與二王妃只是表面上的和睦相處,私下裡絕無一絲交情,倘若是因為她為三王妃,故才邀請了過去,那麼也該一起請榮孃的。
溫榮冷冷一笑,張三娘和溫菡娘出此惡計,二王妃韓秋嬏少不得也有參與。約莫她聽聞琳娘與自己在一處,就慌了神……如此倒也算是幫了她忙,否則她要費一番心思,才能與琳娘分開。
溫榮輕鬆笑道,“既然二王妃派人過來請,總不能駁了二王妃面子,琳娘快過去罷。”
謝琳娘無法,蹙眉與溫榮道,“榮娘,你騎術不佳,只一人就莫要走遠。不言旁他,那狍子野兔被趕得四處亂竄,少不得會驚到馬,你不若早些回障房歇息,養足了精神,待晚上篝火宴再笑鬧一番亦是好的。”
溫榮感激地看著琳娘,頜首道,“琳娘放心便是,我一會就回了幛房。”
見琳娘隨婢僕回了行營,溫榮握著韁繩的手微微收緊,非但不曾往回走,反而朝人少的疏林行去。
溫榮早安排了僕僮在林子裡候著,其中就有高昌僕僮塔吉,塔吉不但身手好,且箭術極高,拉弓射箭可百發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