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晚膳還有小半個時辰,二人梳洗後靠在矮塌上又談起了今日的事情。
碧荷和綠佩微微躬身,退出內室,一人守在外間槅扇門處,一人搬了小杌子在窗欞下做針線。
李晟瞧二人的樣子好笑道,“倒是機靈,平日榮娘教的好。”
溫榮搖了搖頭,苦笑道,“剛到盛京時叮囑了她二人幾句,早前的黎國公府是不太平的,少不得我們不警惕。”
李晟頜首道,“岳丈過繼到溫家長房確實是明智之舉,這幾年榮娘辛苦了。”
溫榮分了碗茶湯,小心端至李晟面前,她一家人好不容易脫離了溫家二房的那攤子渾水,卻又趟入朝爭這更大的漩渦中。
溫榮看向李晟,提及今日的事情,“晟郎,既然此刻我們還無法確認是否三皇子所為,就不要輕舉妄動了。”
李晟皺眉沉思片刻,“若真為三哥所為,妄動確實會打亂三哥的安排。”
溫榮瞧李晟仍舊一副下不了決心、心神不寧的模樣,為了讓他更安心些,抿了抿唇說道,“晟郎可願與榮娘打個賭。”
李晟才端起的茶碗又放了下來,“榮孃的意思是?”
溫榮眼觀鼻鼻觀心,撥弄茶碗裡的茯粉子,略加思索後說道,“榮娘以為,待三皇子醒來了,定會至聖主跟前,替太子求情的。”
聽言,李晟眉梢一揚,今日溫榮的幾番言論,均出乎他的意料,但實實在在的幫助他將朝廷之勢看得透徹,“榮娘請為愚夫詳說。”
溫榮心裡好笑,晟郎倒是謙虛,若他愚,她豈非‘愚’不可及。溫榮詳細地說道,“今日太子是一蹶不振了,可二皇子在聖主心目中地位卻不減分毫,晟郎認為聖主在定儲君時最注重的是什麼。”
縱然平日沒有注意到朝政之外、關乎父子親情的細節。此刻被溫榮提點了,李晟也恍然大悟。
李晟神情變幻,現出驚喜之色,擊掌道,“此局若真是三哥所設,可真真是一步好棋,聖人重親念情,三哥替太子求情,此舉正合聖意,而聖主知曉三哥不計較個人得失,只顧念兄弟情誼,定會歡心大悅,認為將來三哥繼承大統後,不會為穩固帝位而對親兄弟趕盡殺絕。”
溫榮微微笑著點了點頭,將茶蓋合回茶碗,越窯青瓷相碰發出清脆聲響,十分悅耳。原來素常嚴肅冷靜的晟郎也會失態了。溫榮在宮裡就已經猜到李奕用心的,李奕的才能已人盡皆知,他無需再在聖主面前展現他過於常人的朝政能力和憐民之心,他需要的是讓聖主知曉,他三皇子擁有寬厚仁慈的心胸,將來位居廟堂之高,必定會由心而發,保全聖主的每一個子嗣平安榮華。
此局若成,三皇子可謂是大贏。
李晟斂了斂神,將溫榮攬到懷中,頗為自責地說道,“我每日朝廷官衙四處跑,卻不如榮娘看得透徹,早年丹陽在我面前說榮娘是玲瓏心,我卻不以為意,只是慕你品性才情。榮娘,是我做的不夠好,讓你費心了。”
溫榮面頰緋紅,似染一層豔霞,李晟寬厚堅實的胸膛令她安心,溫榮低語道,“榮娘感晟郎憐惜,晟郎為溫府、阿爺乃至榮娘皆有大恩,溫家無以為報,今日之事只因榮娘是局外人,又對朝政之事不甚瞭解,故才以親情入道,得此妄論。”
李晟低下頭,鼻尖輕觸溫榮雪白的脖頸,“皆是因為榮娘罷了……”李晟的手不知何時滑入大衫袖內,隔著薄薄的綢衫,溫榮可以感覺到李晟手心裡不安分的溫度……
☆、第一百六十七章 將影需及陰
“主子,晚膳備好了,可是擺在外間。'^^'''。''''。''”
長廊忽然傳來綠佩的聲音,嚇得溫榮往後一縮,李晟氣惱地瞥了長廊方向一眼,頗為鬱憤地道,“才誇了的機靈。”
溫榮有些好笑,瞪了李晟一眼,焦急地整理被弄亂的衫裙。
李晟將溫榮臉上凌亂的髮絲整理好,“榮娘,是否等會再用晚膳……”
溫榮打掉李晟的手,撅嘴道,“婢子都在屋外等著了,拖沓下去像什麼樣,傳將出去豈不叫人笑話。”
李晟笑起來,俊朗的面龐在燈火下分外明亮,“我卻是無所謂外人傳言,只擔心榮娘不好意思。”
若真傳出去倒也非壞事,首先最樂意的就是王淑妃,細思溫榮覺得面紅耳熱。
溫榮收拾好便起身吩咐擺飯,轉頭看到李晟已一本正經地捧著書仔細看了,氣惱地跺了跺腳,卻又不知該什麼。
用過晚膳,綠佩和碧荷瞧見主子無事,皆跑到外間長廊吹風貪涼。屋內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