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迎之時,除了請父母上座喜堂,沈氏族中的族老們也是要請來喜堂觀禮的。沈氏一族並不在京都,而是在附近的另一座城裡,過來京都須得兩日。
這時間倒還真是掐得巧,剛好就是親迎那日族老們會趕到,要是當場鬧將起來,本就暗中被人取笑是荒唐的這一場親迎,怕是更加要烙上“笑話”這兩個字了。
“收拾東西,我們現在回府。”沈謙面色冷了下來,“我倒要看看,誰敢鬧我的喜堂!”
侯威連忙聽了吩咐要下去,秦雲昭眼睛閃閃地又將他喚住了:“侯威,你傳話下去,我醒來的事,半點也不要透露出去。”
侯威一愣,趕緊應了。沈謙目帶疑惑地看向秦雲昭:“阿昭,你想要做什麼?”
秦雲昭含笑看了他一眼:“呆會兒再跟你說。”
華靈將母親送給阿昭的那個膽敢背主的丫頭桔梗先帶回去了。鎮國公府的這一群人收拾了馬車,一臉肅穆地從開元寺出來,往京都趕去。
秦雲昭住的禪院本就僻靜,昨夜裡的動靜又小,開元寺裡並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些什麼事。
見鎮國公一行板著臉走了,有沉不住氣的大和尚去問僧甲:“僧甲大師,那位秦夫人你可曾救醒了?”
僧甲卻雙手合什,淡然一笑宣了一句佛號,並不作答。
虞澤弘很快就收了信,沈謙護著秦雲昭又回府了,聽說那位僧甲大師雖然盡力施為,但是秦雲昭那裡卻還是沒有起色。虞澤弘不由嘆了一聲:“真是命啊,可惜了。”
馬車進了鎮國公府,一個時辰後又揚揚往元寶衚衕的秦府去了。很快就有訊息傳了出來,鎮國公雖然請了幾位高僧一起祈福,奈何人難勝天,那位秦夫人依舊昏迷不醒。
“閻王叫你三更死,哪會留你到五更啊。”酒樓上一些閒人搖頭嘆了聲,“聽說那位秦夫人有傾城之色,哪怕就是這樣兒了,鎮國公也舍不下她,今天把她送回了元寶衚衕,已經決意兩日後正式親迎了。”
“聽說這位秦夫人的嫁妝還放在孃家呢,明天豈不是要抬嫁妝過去?”
“明天我們早些過來,也瞧瞧這會子秦家還會陪送多少嫁妝過來……”
張玉誠坐在隔間裡支愣著耳朵聽著外面的議論,一顆七上八下的心慢慢安穩下來。
昨天夜裡他在城門外沒有等到飛天鼠,就知道事情有變,連忙帶了人先躲回了府。等聽說鎮國公的馬車從開元寺回來了,他才使人去那邊探聽訊息。
只是除了幾處打鬥的痕跡,其餘卻是什麼有用的訊息也沒有探出來。
張玉誠估摸著是飛天鼠失了手,怕擔了事已經帶了人跑了,所以鎮國公府也沒有找到自己這裡;而那個下藥的丫頭那裡,反正並不知道他這一頭,這一樁事算是個無頭的了。
見鎮國府和秦府那邊都只管張羅著抬送嫁妝和親迎的事,張玉誠一直懸了一夜和大半天的心終於慢慢放了下來。雖然這邊沒有得手,但是那邊的暗子還是發了力,沈謙這一場親迎,也會是鬧出荒唐可笑的事的,姑且算是小小收了點利息吧。
秦家打發的居然是一百二十抬嫁妝,說是十里紅妝也不為過,前頭幾抬嫁妝進了國公府,最後幾抬嫁妝還沒從元寶衚衕裡出來。
當先幾抬嫁妝上壓的磚瓦也看直了圍觀人的眼睛。磚代表著房產,瓦代表了地產,有好事者跟著數了數,私下裡不由咋舌。
見抬嫁妝的槓子大多是微微有些下彎的,知道里面都是實打實的東西,一街的人忍不住嘈嘈議論起來:“這位秦夫人再是原配,聽說現在的情況也是不大好的。這麼多嫁妝陪過去,秦家就不怕落不到他那兩個侄兒手裡?”
“唉,妻孝一年。也不知道一年以後,這裡面有多少東西會落到鎮國公的繼弦手上……”
無雙和夏雨包了間茶樓的雅室,聽著外面的議論,幾乎沒咬碎一口銀牙。鎮國公要繼弦她們管不著,可姑娘的嫁妝要有一絲半點被不相干的人拿了去,她們定是要那人吃多少吐雙倍出來!
紛鬧了一天,直到入夜元寶衚衕才安靜下來。
秦雲昭躲在內室逗著活潑可愛的侄兒,笑吟吟地跟哥哥嫂嫂說話:“這事兒反正就先這麼隱瞞住,無雙和夏雨那邊也不用急著通知,等明天過了我再叫她們來。”
妹妹再有主見,也是自己的妹妹,可一想著明天就要嫁出去了,秦思源心裡酸澀得難受。
明明在靠山屯兄妹兩個打獵為生的日子彷彿還在昨天,一轉眼不僅自己成家生子,就是妹妹也要成了別人家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