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文士正在燈下拈著棋子自弈,見掛幅掀動,虞澤景從後面走了出來,一拂闊袖長身而起:“七殿下。”
虞澤景上前幾步扶住了那文士:“渠先生不必多禮。”
渠文長含笑點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待虞澤景落座後,先給他斟上了一盞茶,這才慢悠悠地開了口:“殿下今日要辦的事沒成?”
虞澤景不由蹙了蹙眉頭:“下面弄錯了人,劫的根本不是正主,而且剛才玄七來報,應該是有人及時救走了她們,玄十一和玄十二都折了。好在對方也查不到什麼。”
渠文長沉默片刻,才目露精光地看著虞澤景:“若是沈謙或者成國公有心,怕是會疑心到寶怡郡主身上來的,更有可能會聯想到是殿下或是大殿下……”
“疑心又如何,玄十一和十二哪怕被生擒也不會露出半句,那群江湖草莽根本不知道內情,他們再疑心,手上也是沒有證據的。”虞澤景不以為意地揮揮手。
渠文長卻突然問出了一句:“請恕我大膽問一句,殿下果真是那般疼寵寶怡郡主麼?”
虞澤景的臉色驟變,背脊猛然僵直,聲音更是冷了下來:“渠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渠文長卻呵呵笑了起來:“我早年間曾遇一僧,相交莫逆,他曾對我言,他師父曾為京都一多病女童解厄並批命,言其今後年華錦繡,必惠澤家族,因其師父漏了天機,不久就圓寂了。殿下長居京都,可知是否確有此事?”
獨孤玉蟬在五歲之前確實體弱多病,後來請了開元寺得道高僧道顯做法才開解了厄運,但是道顯不久之後就圓寂了,聽聞是以自己的性命為獨孤玉蟬抵厄的。
但是“年華錦繡,必惠澤家族”的說法,虞澤景卻是第一次聽說,莫非真是因為道顯洩漏天機,所以才會圓寂?而姨父一家人正是因為這次批命,所以才對寶怡如此嬌寵?
惠澤家族麼?虞澤景的臉色陰晴不定起來,渠文長卻似乎沒看見一樣,繼續說了下去:“寶怡郡主深得萊國公疼寵,國公府又只有這一個嫡女,與寶怡關係親密,自然能得到萊國公的更多回報。
可如果娶了寶怡,殿下又擔心會早早就引起大殿下的猜忌;所以殿下才會娶了國子監祭酒的嫡女做七皇子妃,而讓自己成為一個疼寵表妹的好表哥。殿下,我猜的,可對?”
虞澤景盯著渠文長看著,半晌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知我者,文長也。”突然起身鄭重向渠文長行了一個大禮,“請先生教我!”
同樣佔了嫡子的身份,不過是先生幾年晚生幾年而已,虞澤元自詡穩重,實則抱足守舊,根本就沒有什麼敢擔當和敢闖的硬氣,唯一佔的優勢,就是一個嫡長而已!
這樣的人,怎麼配當一國之君?可虞澤景不能早早跳出來,他要藉著大哥的力量打擊另外那幾個皇子,慢慢壯大自己的實力,最後再借著對手剩下的反撲,把大哥不著痕跡地推出去。
同樣是嫡,大哥死了,他的力量必然會盡快投到自己麾下來,包括他身後最大的支撐萊國公府。有了寶怡這一層關係,萊國公府不會有任何懷疑,一定會轉而積聚力量把自己推上來……
“小七隻要縮在後面裝著給虞澤元打下手,到時就能坐收漁人之利。”四皇子虞澤弘眸光閃爍不定,“他倒是好打算,以前我倒是低估了他!也是,同樣是天家子女,何況還佔了嫡子的名份,憑什麼他就不能爭呢……”
秦雲昭無聊地把玩著金絲紫檀桌案上放著的一方青玉狻猊鎮紙,對虞澤弘聽了自己告知的資訊後,一時心情激盪的自言自語並不應聲。
尋常看著有些孩子氣甚至衝動的七皇子,居然心思隱藏得那麼深,確實讓虞澤弘心中震動不已。不過更讓他震驚的是,他原來對秦雲昭竟是大大低估了!
秦雲昭的身手並不是普通的厲害,單隻看她能打探到小七這麼隱秘的事出來,然後悄無聲息地潛入自己的書房來告知這一事,虞澤弘就知道,秦雲昭絕不會是他手中的棋子。加上海運那一塊,沈謙和秦雲昭完全能抵他的一隻手了!
虞澤弘細細打量著秦雲昭,慢慢收斂了自己剛才的驚詫神色:“阿昭真是好身手,不僅把小七的秘密據點打探了出來,就是來我這裡,也是如入無人之境。要知道我這書房,侍衛們幾班輪流值守,我曾經還以為會是水潑不進的。”
當初在吳太傅的梅園初次見到秦雲昭,虞澤弘只以為她不過是個容色鮮豔些的女人,雖然也有幾分膽色,可是到底也只是個嬌弱的女子。
甚至他當時還以為,這樣的女子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