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日子才六個月,不過秦雲昭懶得為著這個解釋,看在這婦人是向晨峰孃親的面上,雖然這婦人面色難看,盯著自己如仇人一般,也勉強疏淡有禮地向她福了一福:“安人好。”
六個多月……按兒子以前給自己來的信裡可以算得出來,他在青縣任職,剛好就是七個月前……這半點風聲不露的,這是…這是……
聽見秦雲昭還大模大樣、一臉疏離地叫著自己“安人”,而不是以前在靠山屯時叫的“嬸子”,分明是在自己面前擺架子;張氏伸手狠掐了兒子一把,只覺得心頭氣苦,又怕被後面聽到:“你這孽障!你還想一直瞞著娘!”
她不喜秦雲昭,堅決不肯去秦家提親,兒子原來為此犯了一陣渾,有一段時間失了魂兒似的消瘦得厲害,後來才慢慢把心思都撲進了書裡。
秦雲昭後來搬了家,聽說是往京都做生意來了。兒子中了舉又中了進士,如今任了這青縣的堂堂父母官,這秦雲昭這是從哪裡鑽了出來,又把峰哥兒給纏上了啊!
鎮日在外拋頭露面經商不說,這無媒無聘的,居然兩個人私下往來,已經有了這麼大的肚子,難怪兒子經常晚歸,說是在外應酬,身上又沒有半點酒氣,八成就是去了秦雲昭那裡!
敢情兒子一來這青縣,秦雲昭就重新把他勾上了,還讓他養在了外面!如今肚子都這麼大了……她這是生怕峰哥兒的名聲不壞啊!
向晨峰剛要解釋,張氏已經冷冷盯著秦雲昭壓低了聲音:“阿昭,別說我不念鄉親的面子,你要想進我向家門……”
向晨峰連忙打斷了張氏的話:“娘你胡說些什麼!”
秦雲昭已經聽出了些門道,有些奇怪地看了張氏一眼,轉向向晨峰:“向大哥,你們母子有事,我就不打擾了,我先過那邊去看看。”自在往先前讓民夫掘眼兒的地方走了。
這嬸子吃錯藥了吧,一見自己就跟斗雞眼兒似的,還真當自己是狐狸精,怕向晨峰挨近了自己會沾得一身騷不成?進什麼向家門,蛇精病啊!
張氏剛張口說了聲“站住”,向晨峰已經黑了臉:“娘你誤會了!”
張氏見兒子竟然黑了臉兇自己,一口氣又堵在了胸口,正上不來下不來的,孫家那嬤嬤過來了:“老安人,我家太太問是不是向大人這裡有什麼事?要不要我們……”
張氏連忙鬆了鬆剛才一直緊繃的麵皮子,勉強笑著回頭:“沒事沒事,是晨峰遇見興州的鄉親,正在跟她聚舊嘮叨幾句呢。”
見孫家的嬤嬤福了禮轉回車上回話去了,張氏緊緊握住了兒子的手:“跟我一起回去!”當著這孫家人的面,她不好說什麼,得把兒子帶回去再說,免得被人瞧出端倪,也省得留下來給秦雲昭又趁空子!
向晨峰卻掙脫了張氏的手:“娘,你先回去,兒子這裡真的還有事,回去了再跟你解釋!”
張氏眼角覷著寧太太那邊車窗簾子還掀著一角兒,想來是在馬車上看著這邊,不好當著人的面強拉兒子,只得忍了一肚子的氣,被向晨峰扶回了自家的馬車上。
向晨峰又向寧太太這邊致了謝,目送著幾輛馬車離開,這才轉身回去找秦雲昭。
秦雲昭正緊蹙著眉頭站在一邊,向晨峰以為她生了氣,連忙放緩了聲音低聲道歉:“阿昭,對不起,我娘她誤會我們了……”
秦雲昭伸手一擺:“沒什麼,她誤不誤會跟我沒有半個銅板的關係。”
向晨峰口中一滯,聽著“沒有半個銅板的關係”這話,心頭忍不住地發澀,秦雲昭已經繼續說了下去:“是剛才那幾個點都沒有掘出什麼來,我在想我有哪些沒想到。”
前世特訓的時候,地質學不算重要內容,她雖然後來因為興趣,在任務中結合書本小小實踐了一番,卻不像別的專案一樣,能夠有十拿九穩的把握。不過,自己原來覺得怎麼也有個五成把握的啊……
秦雲昭自言自語地又嘀咕了幾個術語詞,向晨峰沒有聽清,悄然落在她臉上的目光復雜又心痛,嗓子卻堵得厲害。自遇上秦雲昭後,他先是送了有護理經驗的鄔嬤嬤過去,後來更是以照應為名,隔三岔五就往阿昭那店子上跑。
吃食倒是其次,關鍵是他喜歡跟阿昭相處,哪怕是她失憶了,跟她一起說話也總是讓他心情開闊。他從未因阿昭是女子就輕視過她,阿昭也常給他不少好建議。
他原來一直是想著,阿昭上回救了他的命,還送了他一筆厚厚的賀儀,更是請託靖風將軍好好照顧自己,為自己引薦了一條門路,所以他才得有在青縣任縣令的良機;如今換他照應回來,這是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