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秦雲昭果然不以為異,章氏心懷又放開了些,秦雲昭讓二丫取了店裡的一些傢什來,讓她烤幾樣串串香送上來當夜宵吃。
奚懷鈺和奚懷晟兩個吃到味道很好,讚不絕口,聽到是秦雲昭撐起的這家店子,奚懷鈺不由睜大了眼睛:“雲昭姐,你好厲害,在哪兒都能做起家業!”
雲昭姐在阿壩村可以打獵維生,在這裡可以開食肆過小日子,全然的財務自主自由啊,不像自己家裡……
奚懷鈺的眼神有些黯淡下來。雲昭姐的夫君為了感謝自家孃親一路照應,送她們來護城時是厚贈了一筆。可這筆銀錢被母親拿出來給了舅婆,作寄住杜家的日常開銷了。
先前舅公家待自己一家還好,自從太姥姥過世後,舅婆看自己一家已經是越來越不順眼了,就是想搬出來,護城吃住都貴,一家子也不能指著娘和她繡的幾個帕子過好日子,而且孃的眼睛現在已經是越來越熬不得了。
她去繡莊賣帕子時可是聽說了,好些繡娘繡到後面,眼睛都瞎了……
秦雲昭有些赧然,其實她這是手上拿了一筆銀子出來,才能借雞生蛋的,這錢啊,都是聞到錢味兒了才會聚攏過來的,最難的就是第一桶金。
見奚懷鈺眼神黯然,就連晟哥兒都有些悶悶不樂地低了頭,秦雲昭看了章氏一眼,忍不住開口問了聲:“章嬸子,我過完年再過幾個月就要生產了,正想尋個掌櫃過來,開年後就幫我打理這店子,要不,你帶了鈺姐兒和晟哥兒過來?
我這店子雖然賣的東西也就是幾文錢的小食,可流水賬還是走得很不錯的。你要過來,衣食自是能保障,還能攢些銀錢下來,也好供晟哥兒讀書。”
鄔嬤嬤和二丫都是要服侍她和做家事的,而且也不是那塊料,銀沙在趕過來的路上,可她是自己的貼身大丫頭,不是做這個的。
按沈謙說的,自己還有兩個能幹的丫頭在京都,可那兩個在打理著珍琅閣,叫到這小小的串串香店裡來,一是浪費人才,二是也容易招了人的眼。
秦雲昭與章氏同路那麼久,也知道她其實是個能做事的人,不然她一個人也不能把這一兒一女這麼拉扯大了。就是章氏原來很講究婦德規矩,打理這店子,那就是當女掌櫃,少不得要拋頭露面,秦雲昭不知道章氏會不會應下來。
章氏抬眼看了過來,正想張口回絕,女兒和兒子那企盼的眼神就撞進了她心裡,章氏已經湧到嗓子眼兒的話又慢慢嚥了回去。
姥姥雖然疼她,可是她們到了護城不久,姥姥就因年歲已高,一場風寒後就過世了。舅舅先前還好,可到底是遠香近臭,加上宅院裡頭是舅母當家,對她們漸漸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起來。
一家子依附親族,寄住在別人家裡,自然是要看別人的臉色吃飯,偏偏舅舅多少是個六品官,也是官宦人家,家裡是有門禁的。
哪怕是自己和鈺姐兒繡得幾個帕子拿出去賣,跟舅母那裡討多了對牌出門,就招了舅母白眼,嫌她寡婦家家的還不安生,搭了杜家的奴僕去賣了一回,去之前求了半天,還要賞錢,賣回來後還被剋扣了銀錢,偏又聲張不得。
自己受氣也就罷了,偏生舅舅家的孫子孫女輩還只當自己的兒女如奴僕般使喚,鈺兒不從,為了護住弟弟跟那邊打了一架,被舅母狠罰跪了一回,說是女孩兒大了,也要教教規矩了。
她求情不得,只能默默嚥了苦水眼巴巴地守著時辰,然後把女兒攙回房回,給女兒跪得烏青的膝頭上揉藥酒……
晟哥兒也抱著鈺姐兒哭成一團,仰著一張花貓兒似的小臉問她:“娘,我們自姓奚,不住他們杜家的屋子可好?要不我們還回阿壩村去好不好?”
她萬里迢迢過來,不就是想著護城這邊有親戚照應,各方面條件比阿壩村不知好上凡幾,好教出兒女成才,在這邊安心找人家嫁娶。
結果這日子過的,倒是心裡面更苦了,鈺姐兒像隨時蓬了毛的鬥雞,個性愈來愈要強尖銳,晟哥兒卻有些膽子畏縮的樣子了。環境如此,可這樣的結果哪是章氏願意看到的?
秦雲昭與她一路出行,當初得知秦雲昭有孕後,她是喬認了秦雲昭為侄女兒的,也知道這女孩兒的性子,是個有主見又大方明禮的,要是秦雲昭當東家……
章氏一時又遲疑起來。
秦雲昭見她不吭聲,笑著摸了摸晟哥兒的頭:“雖是親戚,也是要自己立得起門戶,兩邊能夠互相照應,這親戚關係才長久得下去。不然的話,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
奚懷鈺忍不住叫了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