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那個安嫵又走在一起,誰讓他惹自己生氣了,誰讓他……秦雲昭一刀撩斷一株碗口大的樹,怔怔瞧著不算高的樹幹通地倒下來,驚走了一路蜥蜴、山老鼠什麼的,突然轉身就走。
她今天是怎麼了?拿這些洩什麼憤?洩憤,就有意思嗎?就能平得了自己的心緒嗎?就能讓這一切都不發生嗎……
雖然痕跡明顯,沈謙最後還是好好找了一通,才發現抱膝坐在一塊大石後的秦雲昭,正對著腳下虛懸的兩丈多高的山崖,纖柔的身子縮成那麼小小的一團,瞬間就將他一路尋來騰起的心火澆滅,只餘下心口的悶痛。
“阿昭……”沈謙放輕了腳步,慢慢走了過去,“別生氣了,是我不好,你打我罵我都行……”
秦雲昭的手抬起來輕輕動了動,卻扭過了頭去不想看他,也不想開口。
“阿昭,你在這裡生悶氣,只會氣壞自己,乖,聽話,我們回去再說好不好?”沈謙繼續慢慢靠近,瞧著她腳下那道山崖,心裡隱約生出些憂懼,“你看,天色這麼黑了,馬上要下雨了……”
秦雲昭卻突然站了起來,沈謙心中一沉,猛地撲過去緊緊抱住了她:“阿昭你想做什麼!”
他的聲音中有抑制不住的害怕,害怕的竟然有些發抖,秦雲昭吃驚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別開眼低了頭,聲音雖然平靜,卻帶了些悶悶的啞:“放開,我要回去。”
沈謙卻一手鉗住了她的下巴,逼著她抬起臉來。嫩白如瓷的臉上血色極淡,還看得出剛被胡亂拭去的淚痕,一雙杏眼已經有些紅腫,眸中的水光尚未來得及全部消湮。
阿昭哭了?一個人縮成小小的一團,坐在這裡無聲地哭?沈謙心中狠狠一痛,鬆手想抹去她眼中還含著的淚水,秦雲昭猛地側過了頭,一手擋住了沈謙的手。
她的手背上,還有深深的齒痕,難怪剛才他並沒有聽到一絲泣聲,原來…原來她是咬住了自己的手,不肯讓自己的哭出聲來。
沈謙緊緊捉住了那隻手不肯放開,腳步一動繼續灼灼正視著秦雲昭,黑深的眸子中又是心疼又是無奈:“生我的氣,你拿我出氣就是了,作什麼要傷了自己!你知不知道……”
話未說完,秦雲昭已經橫肘擊喉猛地將他逼開:“我不知道!我就是不知道!我就是生我自己的氣,就是不用你來管!”不等沈謙反應過來,秦雲昭已經幾步縱躍,身影沒入了樹木裡。
天空驟然變暗,沒有雷聲,也沒有任何鋪墊,一場急雨就這樣突然嘩嘩地下了起來。沈謙顧不得雨水劈頭蓋臉地砸來,急步追進了林中。
雨水透過枝葉的縫隙,很快將在林中奔走的秦雲昭淋了個透溼。曾經以為,躲起來偷偷哭是怯懦,曾經以為,用憤怒的喊叫來掩蓋心緒是脆弱,原來她也不是自己以為的那麼厲害,那麼堅強,原來她也……
秦雲昭腳下一個踉蹌,沒有跌倒在長著小尖刺的灌木叢裡,卻跌入了一個同樣溼漉漉的懷抱。
“放手!”
“不放!”
不放,那就得打得這混蛋放!秦雲昭紅著眼眶抬腿提頂,沈謙不得不鬆手側身避開,卻很快就纏鬥了上來。打,就打吧,讓她痛痛快快打一場,也比揹著自己用手堵了嘴偷偷去哭要好!
“沈謙你這混蛋!你放開我!”百十招後,秦雲昭一招不慎,還是又被沈謙緊緊箍在了懷裡。
“死都不放。”沈謙粗重地喘息著,利落地脫下自己的外裳,把秦雲昭雙臂牢牢地綁在兩邊腰側,將她像粽子一樣裹了起來,然後打橫抱起,大步往山下而去。
秦雲昭最懾人最厲害的是殺著,可對著他卻是沒有殺意,沒有殺意的殺著,怎麼敵得過他的力量?
沈謙不管下山時秦雲昭憤怒的喝斥,也不顧哨防驚訝的目光,把她抱回了自己院子裡,瞪了一眼懵懵站在一邊的王延和侯威,喝了一聲:“愣著幹什麼,還不快點打熱水來!”
浴桶很快就注滿了熱水,沈謙試了溫度合適,一手脫掉秦雲昭的鞋襪,又踢掉自己的,就那麼抱著人直接泡了進去。
溫暖的水包裹著人的身體,似乎給人心也帶來了幾分安穩。秦雲昭早就抿緊了嘴不再白費力氣地斥罵,這會兒被熱水一浸,一直僵直的身子也忍不住微微放鬆了下來。
沈謙正一手緊箍著她,一手幫她清洗著被雨水淋溼的長髮,感覺到了她的放鬆,自己也慢慢鬆了勁:“乖乖的,先好好洗一洗,小心得了風寒……”
兩人衣裳盡溼貼身,他卻一時情急地一路抱了她下來,更是一起坐進了這浴桶中,到底是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