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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這一天過得實在鬧騰,大家飽吃了一頓,也有些撐著了,加上羅奕又帶了兩壺酒來,大家喝得有些醺然,先各自回房休息去了。秦雲昭打了幾盆熱水,讓容淵挨個兒給那四個送進房去先洗洗手臉。

容淵先幫秦思源洗了,才出來端了另一盆水送進了宗南山的房間。房間剛剛亮燈,宗南山坐在燈上靜默著不出聲,容淵知道秦思源是極尊敬這位老人的,不敢打擾,輕手輕腳地擱了臉盆和帕子,正想先退出去,身後已經傳來了宗南山的聲音:“你是血羯人。”

不是問句,而是一個直述句。容淵的背影頓時僵住了,要邁出門檻的那隻腳輕輕放了下來,慢慢轉回身,沉默地看向宗南山,抿緊了嘴。

☆、105。第105章 誓言

“你眸色帶了一點點暗綠,尋常人看不出來。”宗南山並沒有看容淵,只是自顧看著眼前那盞油燈說話,“所以應該是混血。可你通身氣質又說明了你的出身高貴,不會是民間的通婚,何況夏國與血羯民間通婚本來就極少。

你剛才說過是阿昭從虎口下救了你。阿昭不是喜歡攬閒事的人,也從不濫發善心,你是用什麼作了交換,才求阿昭暫時收留你的吧。

你不能回去,只能逃到這裡來,是血羯發生內亂了嗎?我就知道,血羯汗王那幾個兒子,眼睛裡都藏著勃勃野心……你母親是誰?福寧公主,還是寶華郡主?十多年前,也只有這兩位有身份的夏國女子到血羯和親了。”

“是福寧公主。”容淵沉默了片刻,低聲答了出來,“可她在生我弟弟的時候難產死了,帶著我弟弟一起。華姨帶大我的,她也死了。五個月前父汗病死,王室內亂,華姨死了,我逃了出來。”

“十多年前啊,”宗南山的語音充滿了惆悵,悠遠得幾乎有些縹緲,“你母親本來不該去和親的,以我夏國的帝姬,含辱去侍血羯的汗王,求來的也不過是短短几年的安平而已。十多年前……”

十多年前,福寧也不過跟他的女兒一般大,女兒若蘭曾經去陪了她幾天,回來時說福寧公主是一個很好相與的人,簡直不像是從皇室裡出來的,若蘭那時很是為難地告訴他:“爹爹,我都不敢跟她提起血羯的汗王。”

血羯的汗王那時已經年近不惑,好色、暴虐,完全能夠顛覆一個小姑娘心中所有對夫君的幻想。若蘭撒著嬌說:“爹,你和娘一定要給我找一個溫潤如玉的女婿,否則我就一輩子在留在家裡礙你們的眼,讓那些排著隊想嫁給大哥和小弟的女孩子都被我這麼個姑子給嚇跑,讓他們娶不到媳婦!”

他笑,兩個兒子也笑,只有妻子伸手就給了若蘭一個爆慄:“女孩兒家家的說這些也不知羞!”或許是不知羞,可是卻很勇敢,從從容容地拔掉她弟弟胸口上的十餘隻羽箭,將弟弟緊緊抱在懷裡,跟在她娘後面就跳了下來……

“已經過了十多年了啊……”宗南山的聲音漸漸低落至不可聽聞,半晌才恍然驚覺,看著眼前不出一聲卻已經淚流滿面的少年,宗南山輕嘆了一聲:“我一生,殺血羯人無數,可你身上卻還有一半我夏國皇室的血統……”

因為這一半夏國的血統,容淵自小就是王室中處境最尷尬的一個,母親死時他才兩歲,那年血羯與夏國發生了戰爭。華姨後來告訴他,那是因為當時有人不想母親活著,有血羯人,也有夏國。

華姨是母親陪嫁的滕妾,是父汗所有姬妾中最美麗的一位女子。他知道父汗別的姬妾都在背地裡罵華姨是狐狸精,因為她成功俘虜了父汗的心,也讓他終於得到了父汗的寵愛,慢慢的,還有些許權力。

只是在他還沒有強大到能保護華姨和自己的時候,父汗就病死了,或者不是病死的,因為事情快得他根本來不及反應,要不是華姨拼死出聲示警,估計他也要跟他那三個弟弟一樣,“因為悲痛太過,自絕而亡追隨父汗去了”。

這句話是血羯官方的說法,事實是他帶著近衛一路逃亡,只為了躲避那一波波的追殺。似乎六個哥哥一致認為他很得父汗的寵愛,是他們通往王位之路上一塊必須撬走的石頭,幸好他們還不得不互相牽制,否則容淵覺得自己根本無法活著見到秦雲昭。

容淵不敢說自己是血羯人,更不敢向夏國皇室,自己的外家求助,他怕死得更快。明明這些隱秘都被他深深藏在了心裡,今天卻輕易就被宗南山幾句話挑了出來。

血羯,是敵人,可容淵,卻是夏國當年親手送到敵人手中的公主的兒子,他身上有血羯王室的血統,但是宗南山卻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容淵。

當年送親的隊伍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