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擔架抬回來的!陳雪娘只覺得一片天眩地轉,自己家裡這是撞了什麼邪了,兒女出了事不說,老爺怎麼也出事了!
馮嬤嬤連忙扶住了陳雪娘:“太太!”
杜鵬聽到聲音,本來半閉著的眼睜開,見陳雪娘面色蒼白幾欲暈倒,到底是少年夫妻相伴過來的,杜鵬心裡一軟,勉強露出個笑臉:“也不是多大的傷,將養一段就沒事了……”話沒說完,就是一陣劇咳,牽動得胸口的繃帶都透出了淡淡的粉色。
陳雪娘駭得心都提了起來:“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把老爺抬進去!馮嬤嬤,你快去萬安堂把萬大夫請來……”
杜鵬咳得牽著胸口的傷口痛得厲害,臉上又失了幾分血色,他帶了軍醫開的方子和藥回來,本想止住陳雪娘再去請大夫,一時也開不了聲,只得由她去了,自己半閉了眼養神。
曲城那邊,已經委託了哥哥負責,又讓心腹管事帶了那麼大一筆銀錢過去,陳雪娘這邊也是委實沒有再多的辦法了。原想著要是老爺能夠回來,還可以讓老爺出面,跟曲城那邊官面上的人把楊兒先周旋出來。
可老爺現在人是回來了,卻是這麼一副樣子,別說讓老爺去曲城把楊兒和柳兒的事給圓轉好了,就是曲城那邊的事兒,現在也不宜告訴老爺啊。
陳雪娘在馮嬤嬤地攙扶下急忙忙地跟著抬擔架的人放屋裡頭去了,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楊兒和柳兒的事,暫時先瞞著不告訴老爺,等老爺這傷勢好轉了,再慢慢跟他把事情說出來;畢竟這家裡,還是指著老爺這當家柱呢。
萬大夫很快就被請了來,仔細看過了杜鵬的傷勢,留了方子下來,就勢寬慰了陳雪娘幾句:“陳太太請放心,杜大人傷勢當時治療得及時,如今確實已經脫離了危險;只是畢竟也到了這年紀,這一場傷又傷及了元氣,還是好好養息才好,也免得落下什麼後遺症,年老時就吃虧了。”
陳雪娘拿了銀子重重謝了萬大夫,見丈夫已經又昏昏睡過去了,心裡到底也安穩了幾分;吩咐了人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要好好守著,自己去了後院裡設的一處小佛堂,焚香禱告起來。
自從知道兒女出事後,陳雪娘心中日夜難安,偏偏在家裡兒媳和那幾個姨娘面前還要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心裡的苦實在是說不出;那幾天工夫就顯得蒼老了好幾歲。
馮嬤嬤心疼她,就出主意讓她在後院一處幽靜的偏房裡設了個小佛堂,專門從寺裡請回來一尊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像,讓陳雪娘託了為老爺祈福的名義,可以在家裡早晚焚香禱告,緩解心裡的壓力。
託的是為老爺祈福的名義,結果老爺還就出了事!陳雪娘心裡更是一團亂麻,拈香跪在小佛堂的蒲團上唸唸有詞:“菩薩,信女陳雪娘非是要故意欺瞞菩薩,實在是家中境況如此。
菩薩,你大慈大悲,救苦救難,信女誠心求菩薩幫幫信女,保佑信女的兒女杜楊、杜柳此番能逢凶化吉,保佑信女丈夫杜鵬能平安無事,信女發願供養菩薩三尺金身之像,日夜焚香……”
陳雪娘把手中的線香端端正正插進了供桌上的香爐裡,又跪在蒲團上邊轉著手中一掛佛珠,邊唸了一段妙法蓮華經觀世音菩薩普門品,聽著外面馮嬤嬤低聲來稟:“太太,老爺已經醒了。”陳雪娘這才把佛珠纏在自己手腕上,起身出去了。
小佛堂裡一時安靜下來,觀世音菩薩安詳的面容在繚繞的香菸中顯得更加神聖起來。良久,蓋著四方供桌的桌布才輕微地動了動,一個才留頭的小丫頭在桌下將垂下來的桌布揭開了一條縫,覷見外面沒有人,趕緊一弓腰鑽了出來。
阿彌陀佛,真是觀世音菩薩保佑,幸好她縮在桌子下偷懶打盹沒被太太發現,不然太太發話下來,一頓罰是少不了的了。小丫頭攥著手裡的抹布,從門後提出一隻水桶,飛也似的跑出了小佛堂。
一大早的,惜月就拿了剪子去了後園,費了小半個時辰,才精心挑選著,摘了一籃子新鮮的花兒下來。如今天氣熱了,園子裡的花兒開了不少,葉蘭音房裡頭每天都要供些鮮花兒。
杜楊這一走,惜月不用服侍人了,自然也沒了不去主母那裡請安的由頭;這本來該是小丫頭做的活計,因為葉蘭音輕飄飄一句話,就落在了惜月的頭上。
惜月小心檢視著剛才被花刺刺破的肌膚,生怕會留了疤痕,不提防後腰被人一撞,手裡的花籃子就鬆脫掉了下來,斜翻在了地上,籃子裡的花也掉落出不少來。
眼見得自己辛苦摘的那些花兒沾了塵土,惜月氣得眼睛都快要豎了起來,伸手就擰住了那個闖禍小丫頭的耳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