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芬出了廚房,看到自己的丈夫已經擦完了汗,連忙接過水盆潑了水,小聲說著話:“阿昭在灶下給我替手呢,讓我先回來擦洗一下……我瞅著廚房裡沒有肉菜,你去問問娘今兒割肉了沒有,總不成讓堂弟、堂妹這大老遠的第一回進門,連個像樣的菜色也沒有吧?”
媳婦不好去問,兒子卻是能去問得的。秦勇山答應了一聲就往上房裡去了,見爹孃都坐在炕上跟秦思源說著話,招呼了一聲就問了出來:“娘,今兒你割了肉沒有?晚上我好讓阿芬整個好菜,我跟爹好陪源哥兒喝上一盅。”
秦勇山也聰明,知道話裡打點掩護。張氏臉色微微一變,看向秦思源“啊喲”一聲叫了起來:“大伯母這年紀大了,一忙起來就糊塗了,只一門心思想著歸置東西去了,倒忘記去割幾斤肉回來給你跟阿昭接接風了。”又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這會兒可怎麼辦,胡屠夫那肉攤子估計早收了……”
秦永德不以為意地擺擺手,跟大兒子吩咐:“勇山去抓只雞殺了就是。”
家裡現今只剩下一隻公雞留著打鳴和留種的,其餘的都是正在下蛋的母雞,可那是張氏護著的寶貝,每天摸著雞屁股守著下蛋攢了去賣哩!秦勇山縮縮脖子看了自家娘一眼,一時沒敢動。
秦永德沒注意張氏的臉色,自顧催了起來:“勇山還不快去,再晚會兒真要摸黑吃飯了!”
秦勇山“哎”了一聲連忙走出去了,張氏馬上就聽到院子裡有雞掙扎叫喚的聲音,然後聽著被割了喉管,撲騰了兩下翅膀就沒了聲響。張氏一肚子心痛,當著當家的面又發作不得,只一個勁兒地端了水喝。
李芬早擦洗出來了,燒了開水給雞褪毛,心裡想著不知道這會兒婆婆會心痛成什麼樣子。想起丈夫剛才含混著說娘忙著歸置東西,忘記去割肉了,李芬不由撇了撇嘴。
忙是應該忙了會兒,可家裡又不是那窮得一年半載吃不起一回肉的人家,誰個來客不會記著去割肉辦兩個好菜?那陸春生每次回來,婆婆不都記著去割肉了嗎?再說了,就是婆婆再騰不出手,那不還有小姑在家裡沒事兒做嗎?
好在有公公在,這雞啊,活該被殺!
李芬利落地把雞毛褪得乾乾淨淨,連內臟都處理好了,一盆子端著進了廚房。因為雞是臨時加的,除了沒找著雞蛋,這會兒秦雲昭已經快手快腳地把幾個就放在廚房裡的小菜都弄好了,好在天氣熱,小菜放涼了吃也不怕。
見李芬端了雞進來,秦雲昭連忙接過來:“大堂嫂,你在地裡忙了一天,剛又蹲著洗剝了這半天,腿都麻了吧,這雞我來做,今兒第一回來家裡,也讓你們嚐嚐我的手藝。”做菜她願意,因為吃著好吃的自個兒也舒服,做別人已經處理好擇好的菜她更願意,不過是幾手工夫,還不用費多大的神。
李芬見拗不過秦雲昭,只得放手給了她,自個兒取了張小杌子坐在灶膛前幫她燒火,誰知才坐穩,就看到秦雲昭提了油壺一下子給倒去了半壺油。李芬嚇了一跳,想起婆婆那性子,連忙開口提醒:“阿昭,婆婆不準……婆婆平常用油可省著呢!”
她差點就要把“婆婆不準炒菜費那麼多油”給說出口了,好在緊急改了口,到底算委婉了些。秦雲昭這一路做菜過來,可是料都用足了,半點沒省著的,因此習慣了,聽到大堂嫂提醒,“哦”了一聲,吐了吐舌頭:“我下回注意,呆會兒炸了雞塊我就把油再舀回來些。嫂子,火不用太大,中等就行了。”
她想著夏天天氣熱,大家都不太有胃口,所以打算做個辣子雞,再做個酸辣雞雜開開胃。做辣子雞就得先用油炸一炸雞肉塊,因此手一抬就倒了半壺油下去。
丈夫這堂妹可比小姑子會說話多了,手腳還麻利,做起菜來毫不含糊,李芬張張嘴,又閉上了,婆婆多少會看著公公的面子,不會那麼給阿昭沒臉吧?實在不行,就說這菜是她做的得了,總不能讓這嬌怯怯的小姑娘才過來投奔,就被罵得眼淚花花的吧。
油燒到八成熱,秦雲昭就把剛才剁好醃好的雞塊下了進去,先退了幾步避過剛下鍋那一陣密集地濺油點子,然後才走近前用鍋鏟攪動著雞塊,看肉色炸得金黃了,立即控了油撈了上來。
讓大堂嫂又撤了幾根柴火,秦雲昭把大部分油舀回了油壺,剩下的油就留在鍋底下了辣椒、花椒和姜蒜下去,等炒出了香氣,重新把雞塊倒進去爆炒了幾下起鍋。
不用涮鍋,就著鍋裡的底油直接加了幹辣椒、姜、蒜和一勺豆瓣醬進去炒香,又倒了半碗切好的醃酸辣椒,再把用開水淖過的切好的雞雜倒進去煸炒出香味,臨出鍋前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