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你也在啊……”
秦雲昭忍不住笑了出來,又連聲說對不起:“是我突然出現嚇著向大哥了吧?”
向晨峰連忙搖頭說沒有,好在秦思源解了圍,伸手從妹妹手中取過那隻螢火蟲燈籠,掛在了河邊長著的一枝小灌木上:“阿昭上去等我吧,我跟向大哥說幾句話就回了。”
秦雲昭答應了,又把裙兜裡摘來的一大捧木槿樹葉全倒到了秦思源帶來的一隻挑水桶裡:“哥,我幫你摘了好多木槿樹葉來,你拿了洗頭髮吧,用來洗身上也成的。”這才轉身就要走。
向晨峰立在水中連忙叫了一聲“阿昭”,見她在月光下回首向自己看來,身上披著一層薄薄的銀輝,嘴角微微噙著笑,心裡猛然漏跳了一拍,倉促間差點說不出話來,只乾巴巴地說了一句:“今天的事,你別放在心上。”
他明明,明明就不想只說這個,他還想告訴她別怕,別傷心,別……秦雲昭輕笑出聲:“謝謝向大哥,我沒放在心上的。”說完幾步已經隱在大樹映下的陰影裡,不見了身影。向晨峰突然心裡就忍不住地懊惱,他怎麼…怎麼就這麼笨嘴笨舌呢!
秦思源將木槿樹葉漂洗了一道,然後加了水在桶裡使勁兒揉出了細白的泡沫,看向向晨峰問道:“向大哥要不要拿這個洗?”
阿昭摘來的木槿樹葉……向晨峰已經收了神,連忙應了聲好,解了束髮的髮帶,自己從桶裡捧了一把泡沫水出來,先淋到了頭髮上。
秦思源怕妹妹等得久了,三兩下洗完了,又把桶子也漂洗乾淨了,跟向晨峰道了聲別,先擔了水回去了。向晨峰一個人慢慢清洗乾淨了頭髮,瞧見那隻螢火蟲燈籠還掛在小灌木枝上,伸手取了下來,高高舉著游回河對岸去了。
這天夜裡,向晨峰是看著掛在帳子裡的螢火蟲燈籠慢慢睡過去的,夢裡滿是木槿樹葉的清香,他舉著一隻水瓢在細細幫一個斜垂著頭的女子沖洗掉一頭青絲上的木槿汁,沖洗乾淨了,那女子用棉布帕子將頭髮拭乾了水,一頭青絲輕輕一撣,側過頭來衝他甜甜一笑,正是阿昭……
第二天天剛亮,秦雲昭又趕早去河邊洗衣,聽到對岸也傳來滌衣的水聲,一陣晨風將河面上的薄霧吹去了大半,秦雲昭看向對面輕快地打了聲招呼:“早啊,向大哥,你怎麼洗衣服來了?”洗衣,一般都是女人做的,秦雲昭看到向晨峰居然在做,不免有些奇怪。
向晨峰在聽到秦雲昭打招呼時,一張臉已經脹得通紅,等聽到她那句隨意的相問,心裡更是跳得厲害,吱唔了一陣才答了出來:“只一兩件,就順手洗了。”也顧不得那條貼身穿的牛鼻褌剛擰了水,還是溼漉漉的,急急忙忙就揣進了懷裡。
好在薄霧已經又飄了過來,隱約擋住了對岸的視線,秦雲昭並沒有注意去看向晨峰的動作,只自顧取了衣服出來洗,隨口跟向晨峰又閒聊了幾句。
幾手洗完了衣服,秦雲昭與向晨峰道了別,轉身走上石階,正碰到又有一名婦人背了只揹簍過來洗衣,秦雲昭見是村裡雜貨店楊嬸兒的大兒媳婦,含笑叫了聲“春花嫂子”,衝她點點頭先走了。
春花嫂客氣跟她點了個頭,下得水邊來,看到對岸一個少年正轉身往回走,那身形正是峰哥兒,看樣子剛才也是在對岸水邊的,不由回望瞭望秦雲昭走了的方向,心裡突然生了絲狐疑。
晚間等向晨峰下了學,母親小張氏已經做好了菜等著他。他要進學,小張氏心疼兒子用功辛苦,每日裡肉蛋是少不了的,好在丈夫去世前是個秀才,不僅有廩米,還坐了幾年館,加上公婆生前也多多少少攢下了些家業,家裡買了二十來畝地租給人種,靠山屯的小旗張傑又是向晨峰的姑父,也沒那不長眼的來為難她孤兒寡母,因此家境很過得去。
向晨峰見今天肉菜格外多些,不由有些奇怪:“娘,今天怎麼炒了這麼多肉?”
小張氏見兒子坐下了,忙挾了不少肉放到他碗裡,又另給他盛了一碗湯:“你姑媽拿來的,說是昨天源哥兒硬要塞給你姑父的兩隻野物,她想著你正是要長身子的時候,就拿了只野雞來讓給你燉湯喝。快吃吧。”
那就是源哥兒和阿昭套的獵物了!向晨峰微微一怔,先捧了湯喝了,覺得果然很香。小張氏見兒子吃得香甜,心裡也高興,慢慢跟兒子說著話,就扯起了話頭:“峰哥兒,你如今也是十六了,年歲也不小了,這親事娘想著,也該幫你先尋摸起來了。你自己可覺得有哪家閨女兒合適?娘也好幫你端詳端詳。”
向晨峰一口湯就嗆進了氣管裡,背過身猛地咳了起來。小張氏連忙起身幫他拍背順著氣:“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