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齊靖安面紅耳赤地呆立當場,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擺了,迷迷糊糊地想著:公主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調戲我,不止動口還動手,若給別人看到了豈不要說她不莊重麼……不過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總之我是不介意的,隨便別人怎麼想罷,反正將要做駙馬的是我又不是他們……
瞅著齊靖安那瞪圓了眼睛、既驚訝又羞澀還有點兒小欣喜的模樣,夏侯宣輕輕一笑,暗道這純情的哥們調戲起來可真有意思……他大大方方地收回手,還在考慮以後要不要時常調戲齊靖安一把,權當是生活情趣。
齊靖安對於夏侯宣這種“毫不矜持”的行為和態度,確實是既覺羞窘也覺甜蜜,但他隨即又覺得他堂堂男兒竟被未來媳婦調戲得手足無措,也未免太挫了點兒。於是他便壓低聲音、小小地反擊了一把——“沒奈何,既然媗妹你並沒有賢惠的潛質,我也只能勉力代勞了。”
“媗妹?!”夏侯宣表情一僵,忽然覺得胃裡反酸、牙齒都快給酸倒了,“齊靖安,以後再不許你這樣叫我,否則我絕對會要你好看!”這稱呼比“媗兒”還要肉麻好幾十倍,他完全不能忍!
齊靖安復又得意地笑了起來,聳了聳肩,完全沒把夏侯宣的威脅當回事。
他們倆輪流調戲了對方一次,而後就都不說話了,靜靜地並肩而立,任由一股令人心暖而且想要會心一笑的氣氛瀰漫開來。
又過了一會兒,秦連橫領著他的嫂嫂侄女走了過來,徹底驅散了這種無聲而曖昧的感覺。
“民婦秦甘氏攜小女毓鍾拜謝將軍,將軍大恩此生難忘!”秦連橫拱手行了一禮後,他的嫂嫂和侄女便走到夏侯宣近前,恭敬跪地、誠懇叩首以表謝意。
“兩位請起,”夏侯宣伸手虛扶了一把,語氣和緩道:“秦夫人,令小叔連橫既已入我帳下效忠,他的親人便也都是我的責任了,所以你不必與我客氣。”
看這母女倆形容憔悴、腳步虛浮的情狀,再加上秦連橫惻惻然的表情,夏侯宣自是什麼都明白了:這對姿色不錯的母女被馬賊們給糟蹋了……大魏雖然民風開放,不至於會因為被迫失貞的問題而逼死她們,但也不可能完全不當回事。這番經歷對她們未來的生活肯定會有妨礙,尤其是她們自己心裡的那一關不好過。
由於方才與齊靖安相處愉快、氣氛正好,所以夏侯宣的心腸也柔軟了許多——他對這母女倆生出了幾分憐惜之情,便以親和而友善的態度詢問道:“不知秦夫人與令嬡有何打算?”
秦甘氏聞言沉默了片刻,眼中一片晦暗,不知在想些什麼。見此情形,皺著臉肅立在旁的秦連橫出言道:“嫂嫂,雖說我們明面上的家資都沒了,但憑秦家的底蘊,要保你和毓鍾一世無憂還是沒問題的……江南的田地莊子、閩東的溫泉家廟,還有兩廣的林場,你和毓鍾喜歡哪兒,隨便選,我送你們去。”
秦連橫對他的寡嫂和侄女的安排已算是非常體貼了:遠離傷心地,去往風景優美、氣候適宜的南方,從此過著衣食無憂的平靜生活。
可那秦甘氏卻拒絕了秦連橫的好意,她抿了抿乾裂的嘴唇,說:“我要去京城。”此話一出,她的神情已是全然的堅定。
秦甘氏並不是個普通的內宅婦人,自嫁入秦家以來,她一邊生兒育女、孝順公婆,一邊還幫丈夫打理商行的生意、出謀劃策——家庭事業兩手抓,兩邊都是妥妥當當的。由此可見,她是個非常能幹的女人。
“我的丈夫死了,兒子也死了,毓鍾還不到十四歲,就已受了這許多苦楚……”說起這幾日裡的悲慘經歷,秦甘氏的眼中蘊藏著極為可怕的風暴,但她的表情卻非常平靜、平靜得令人心悸,“短短數日間,我上半輩子的努力就毀於一旦了,所以我更加不想守著幾畝田、一座廟或是一片林子來過完死水一般的下半輩子……小叔的好意我非常感激,但那並不是我想要的。”
說到這裡,秦甘氏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冷颼颼的感覺,只聽她低沉而緩慢地繼續說著:“我想要的,是到京城去,去看看我仇人的模樣,然後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住下……他毀了我的家,我總要有所‘報答’,怎能遠避他鄉,自欺欺人?!”
“嫂嫂!”秦連橫震驚地看著秦甘氏,他常年在外奔波,雖然也知道他哥哥的妻子很能幹,卻從未想過她的內心竟然如此剛硬決絕。
“將軍,民婦協助外子打理商行近二十載,懂得看賬平賬、管理各個鋪子的掌櫃、上下打點疏通官府,也懂得以誠為本籠絡貴客……還有進貨出貨的路子、水運陸運的道道,我統統清楚。”秦甘氏目光淡而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