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居然就是他求見不得的唐娘子。
“你這潑皮無賴,要打死我的孩兒,先打死了我!”
唐小魚在地上一見,親孃怎麼出來了,嚇得也不嚎了,從地上爬起來就撲到架著唐娘子的人身上去,不拘是哪,得哪兒咬哪兒,直咬得那兩個婦人嗷嗷直叫。
這唐娘子是楊大官人一心想要娶回家的,這汙髒的小丫頭偏是這小娘子的親女兒,她們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只能鬆了手,任孃兒倆抱頭痛哭。
“楊高成!”宏亮的聲音響起,卻是里長楊三爺趕到了。
他到這兒一打眼,便見著滿身泥的唐小魚和披頭散髮紅著眼睛的唐娘子抱在一塊兒哭,眼見著這楊高成是欺負著人家,氣便不打一處來。
“楊高成,你這是出息了,便帶著外人來欺負父老了。”楊三爺已經知道楊高成現在的身份,但再怎麼著,楊高成是陽明村出去的人,祖宗根葉都在陽明村,說起來還是他看著長大的一輩,他出頭教訓也理直氣壯。
楊高成正盯著唐娘子和唐小魚,還在想著那小魚兒明明是條傻魚,怎麼兩年不見竟成一條活魚了?
聽著楊三爺的指責,他冷笑了一聲道:“我爹孃都死了,從小也是有娘生沒爹養的貨。這裡哪來的父老?你們當初為了維護一個外鄉人,生生將我從陽明村趕出去,當日便該想著還有今天。”他衝外掃了一眼道,“陽明村裡八成的地都是太平山莊的,山莊總管事現在是我乾爹,想斷你們生活不過是話趕話的事兒。我念著我爹孃還葬在這兒,不想對你們做什麼。你們可想好了,你們若為了一個外人,甘心把山莊的地都還出來,那我也無話可說。若是做不到,就別管這頭的事,我接了這娘們回家過日子,你們自己過自己的好日子。”
唐娘子抬頭“呸”一聲:“你用不著窩裡犯橫脅逼著鄉親,我生是唐家人,死是唐家鬼,今日你要用強,就抬了我屍首回去。”說著又回頭望了一眼楊三爺道:“三爺不必為了我們孃兒倆犯難,我們這就離開陽明村,不叫這小人再有由頭為推你們。”
“唐娘子說的什麼話。”楊高成這一手的確讓楊三爺為難,為一個寡婦被山莊收回土地的風險他們實在承受不起,但他身為里長,被一個子侄晚輩這樣壓著臉面上著實不好看,“太平山莊當年跟我們簽了五十年的租約,無緣無故他也不敢隨意收了地回去。”
話雖說得硬,但調子還是有些軟的,楊高成在陽明村裡過了二十年,哪裡聽不出來楊三爺話中的怯意,當下便笑了起來。
“三爺您是里長,今兒咱們也不說地外頭的話,只說這唐娘子當年賣身借錢,有契紙在為憑,今日爺來領人,法理都佔得住腳,這官司便是打到縣老爺那裡,也得判我贏。這是我跟她之間的私事,三爺你帶著鄉親們就不用在這兒攪和了。”
唐娘子聞言一怔:“我何時跟你借過錢?”
“契紙就在這兒……”楊高成手一揚,才發覺契紙早被唐小魚搶了去,當下黑著臉讓人再去搶回來。
小魚也不抵抗,將契紙扔在地上,任它沾了半邊泥水。
“當年你為給你家傻丫頭治病,與我借了一貫錢,言明兩年後還三貫,還不出來便以身抵。白紙黑字,上面寫得可都清楚著。”楊高成接了下頭人撿來的紙,在手中抖了抖,得意之極。
“胡說,你你這是假的,我從未與你借過銀錢!”唐娘子氣得渾身發抖。
“這上頭可有娘子摁的手印兒,還有村裡姜夫子的見證。”
姜夫子便是這村子裡頭的老童生,小魚母女這些天教孩子們認字,可是得了姜夫子背後不少的咒罵。想來是楊高成找了姜夫子,這兩人一狼一狽,聯手要坑人了。
唐小魚冷笑了一聲說:“行啊,那咱們就拿著這契紙上衙門去,讓縣老爺判判,假造契書,強納良民為奴是個什麼罪。讓姜老頭也去,知法犯法,看看他這老童生還能不能繼續領彛�住!�
別人不知道這契書的真假,楊高成卻是知道的。他不過就是想用這個逼著唐娘子鬆口嫁給他。要上官衙,意味著唐娘子要拋頭露面上大堂,這可是直接影響婦人名聲的。楊高成這人雖然手段卑劣,但對唐娘子是真心喜歡,所以才會無所不用其極地想得到她。憑心而論,他捨不得讓唐娘子為了這事上大堂,當下便軟了兩分。
“唐娘子,你一個寡婦失業的,無房無地還拖累個孩子,死守著有什麼好處?”楊高成看著鬢髮散亂的唐娘子,鼻頭有些發酸,“我現在不是以前那個不吝混子,如今也有正經的活計,吃穿用住比這村子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