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頭疼著,一時也沒想起來是誰,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什麼人?我何時訂過吃食?攆了出去!”
那衙役正要去趕人,黃知縣卻笑了起來:“難得有漢庭老弟請客,怎麼能輕易放過?好啦,這些頭疼的事一會再想,天大地大,肚皮為大,總不能空著肚子犯愁吧。”
何主簿知道知縣大人這是在強作歡顏地寬慰大家。從下面傳來今年可能有旱的訊息起,他們這幾日便沒好好吃過睡過。何主簿突地想起中午要何暉去叫吃食的事來,當下笑著說:“真是糊塗了,果然是我叫來的。讓人把東西拿進來吧。”
那衙役忙去帶人,何主簿回頭對知縣和縣丞說:“便是正大街近日風頭正盛的唐家早食攤子,想來兩位大人都還沒嘗過吧。”
“你說那唐家的小攤兒?”左縣丞捋著鬍子大笑了兩聲,“你別說,我還真吃過!”
“哦?”主簿和知縣一起看向他。
左縣丞得意洋洋道:“就知道你們看不上那路邊的小攤兒,前些時候我聽下頭人說起,一時好奇,讓下人去買了他家出名的湯包和胡辣湯來,果真好味道!”
說話間,他們見著一個身量不高的小丫頭跟著衙役走了過來,她身後跟著兩個媳婦,卻是推了一輛車,車上有鍋有灶,架得很滿。
“不是說送吃食?怎麼還鍋灶也一併送來了?”
那小丫頭梳著雙丫髻,齊齊整整的頭髮上一邊繫了一條紅頭繩,身上穿的衣服料子雖是最簡單的麻布,卻漿洗得乾乾淨淨,絲毫不見髒汙。這小姑娘看著不過十歲左右,一張小臉很周淨,目如點漆似的,表情倒不見侷促慌張,落落大方看著倒有些氣質。
推車的媳婦放下車,見到縣衙裡三位大人,早驚得撲咚一聲跪倒在地上,連連磕頭,身子都有點哆嗦,那小姑娘卻是面帶微笑,叉手在腰側,端端正正地施了一禮:“民女受主簿大人之命送吃食過來,請問是在這兒吃還是在別處?”
黃知縣膝下有個女兒,正與這丫頭差不多大的歲數,見她舉行從容有禮,心中不覺生出幾分愛屋及烏的親切來。
“這孩子倒齊整得很,家教不錯啊,漢庭,這就是你說的唐家攤子裡的人?”
“民女姓唐,那小攤子是我娘開的。”唐小魚又福了福身,笑盈盈地看著面前年約三十許,寬額細目,身材微胖的男子。瞧他這身官服,這站位,約摸就是本縣的縣老爺了。“小吃不比酒菜,要現做現吃才能不走滋味,所以小女帶了鍋灶來,現做給幾位大人吃。”
“那敢情好啊!”黃知縣笑著摸了摸鬍子。
“你帶了鍋灶來此,你家不做生意了?”左縣丞好奇地問道。
“因為聽說是給縣衙大人們送吃食,自然這是頂要緊的。各位大人是本縣父母,父母有命,怎敢輕忽?”
這幾句話聽得三人都是一樂,這小丫頭嘴巴倒挺甜。
“不能讓你們誤了生意,便撿些簡單的做幾樣,本縣補你錢。”
“既是漢庭請客,那能讓知縣大人出錢,是吧漢庭老弟?”
“自然自然。”
唐小魚也不管他們之間如何客氣,叫了媳婦們將灶安好,加柴旺火,便忙乎開了。
先給三位盛了一碗雞絲稠粥,又各上了一根黃金棒。
何主簿是剛吃過的,還不覺得怎樣,知縣和縣丞卻是連聲叫好,還要她再上。
小魚搖搖頭說:“這黃金棒吃著香脆,卻都是油耗,吃多了不易克化,後頭還有好吃的呢。”
不一會,熱氣蒸騰,小魚各端了一隻小小的竹籠屜放在他們面前。
揭了蓋子,只見小籠屜裡只有一隻成人手掌大的包子,薄皮透明,隱約能見著裡頭的湯汁顫晃。
“這是小店的極品湯包,新制的,有幸請三位大人頭一個嚐鮮。”
這包子太大了,而且裡頭一看便是滿滿的湯,這要如何下嘴?一口下去,還不濺得滿臉滿身?小魚笑著發給三人一人一隻葦管。拿了主簿面前的包子作示範。
“您將這管子順著包子褶口插下去,先喝湯,後揭皮。”
這吃法好新鮮,只吃過包子,還沒喝過包子。三人照著小魚的法子,吃得滿嘴留香,讚不絕口。
“這包子真是絕了,比我之前吃過的小籠還要美味。”縣丞看著小魚連連點頭,“難為你娘有如此手藝,當真厲害。”
小魚頭一低:“此乃小道,不過是餬口的東西。不比各位大人為國盡心,為民勞力,那才是大道。”
馬屁拍得三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