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嚼舌,才知道了個大概。
這個元身文淡梅,自小與京中光祿大夫府上的兒子定了親,待她滿十三歲要成婚之際,那男子春日與友人遊湖之際不幸溺水身亡;第二年秦氏又給她訂了門親,半年後男方突染暴病而死。此時她那剋夫不祥的名頭便傳了出去。好容易到了十五歲的時候,總算說到了個願意娶她的從六品通直郎府上的公子,雖則以她相府千金下嫁,已經算是委屈了,秦氏仍怕對方悔婚,許以豐厚嫁妝。等到了婚期二人拜過天地入了洞房之際,哪曾曉得那新郎竟突然面紫唇青,兩眼一翻便倒地不起,生生地把個紅喜弄成了白喜,十五歲的小佳人竟成了小寡婦。自此相府千金白虎克夫的名頭算是徹底落實了。怕女兒在通直郎府上受苦,秦氏連嫁妝也不要了,只把女兒領回了府,養在了自己身邊。文淡梅回來後,自然是日日以淚洗面,任秦氏怎樣開導也是無用。一日竟趁身邊丫頭不備懸樑自盡。好在被發現及時,這才重又緩了過來。只醒來後,旁人哪裡知曉,這文淡梅已經是個換了芯的人。
淡梅自到了這裡,發現自己竟成了個十五歲的女孩,便一直小心行事,平日絕無多話一句。秦氏先得兒子,此後一直無所出,直到三十五六歲時才又生了這么女,自小就疼惜萬分,見女兒活轉了回來,拜遍了諸天神佛,感激涕零,對女兒的性子轉變哪裡還放在心上,只恨不得把她當心肝來養。
轉眼已是一年過去,淡梅慢慢習慣了這裡。每日裡在自己的小院裡學著繡繡花練練字,種些花花草草打理庭院,日子過得也算舒心。唯一有些鬧心的就是母親秦氏和嫂子柳氏。這兩個對她,雖則一個真心關愛,一個虛情假意,只恨不得她早日嫁出去,這一點卻是共同的。只是她那白虎名頭既已坐定,又有誰敢賭自己的命去娶她?這兩年裡秦氏託那官媒到處打聽,偶爾也會訪到幾個貪戀她家門第嫁妝的男子,只每每事到臨頭,卻都是退縮了去。秦氏見女兒婚事不成,反被人暗地裡譏笑,早氣得咬碎銀牙。前兩年去的晚了,相國寺浴佛日的位子都訂不到,今年卯足了力氣,早早就捐奉了厚實的香火錢,定下了離那講壇最近的位子,滿心盼著能讓自家女兒藉此洗去一身的黴晦,早日嫁出去。前幾日見淡梅彷彿還不大願意來,罵她不懂事,硬逼著過來了。此時見邊上那些京中貴婦們對著自己女兒指指點點,暗道她原來是早想到了這層,怕被人說道才不願來的,心中又氣又悔,轉頭見女兒沒事人一樣地低眉斂目,這才稍覺安慰,和旁人招呼也懶打了,氣鼓鼓坐在那裡。
沒一會鐘磬齊鳴,香菸繚繞,大法師出來了,盤膝坐在擺了佛心針尖銅頂香爐的香案之後。偌大的惠林院大殿裡立刻鴉雀無聲。大法師講起了經,無非都是勸人向善。淡梅聽了一會,便覺乏味,只是見旁人都是專心致志地,只得勉強坐著。好容易忍到了結束,秦氏從知客僧手上接過了一個白玉瓷瓶,據說是法師親自開光的浴佛水,這才歡天喜地地拉了淡梅離去,柳氏急忙和隨行丫頭們跟了上去。路過邊上那普慈院的時候,突然想起裡面有個抽取靈籤的殿,據說最是靈的,急忙又要淡梅過去。
淡梅聞不慣方才大殿裡的香菸味,被燻得有些腦漲,好容易出來了,見外面榴花鶯歌,細柳雛燕的,一派春夏之交的明媚春光,心情正有些好,聽秦氏又說要去抽靈籤,怕又聞那香菸味,起先不願,只抵不住秦氏和一邊柳氏的合力,沒奈何只得進去了。
那抽靈籤之處也是擠滿了人,淡梅鬆了口氣,以為可以回去了,哪隻秦氏心意卻甚是堅定,硬是在外面等了半個多時辰,這才輪到了。
淡梅進去了,依了吩咐跪在蒲團前朝佛像拈香祝禱了,這才搖出了一支籤。淡梅見秦氏兩眼緊緊盯著那解籤的和尚,神色緊張,心中有些感動,從袖底裡伸出手握住了她的。
“冷香好解意,清極不知寒。陽春訊息近,夜深暮淺邊。”
解籤的和尚唸了一遍,面上露出了絲笑,看了眼淡梅,這才對著秦氏道:“此雖非上上籤,卻也是上籤了。施主只需用心積善,好事自是將近。”
秦氏鬆了口氣,撲到了蒲團前合十跪拜了幾下,又捐了香火錢,這才領著淡梅歡歡喜喜地離去了。剛入了位於曹門旁的集賢相府,便一疊聲地催促妙春拿那瓷瓶子裡的水澆進香湯給淡梅沐浴去。妙春自是遵了。
淡梅在屏風後除去了身上單薄的春衫,赤腳跨進了盛放著溫水的大木桶裡。
已經一年了,但淡梅對自己現在的這個身子還是有種怪異感。十六歲的少女身體看起來還未完全發育,有些瘦弱,全身肌膚倒是柔嫩異常,胸前也水骨嫩嫩地徐